“哼,你动动你的脑子!敌人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攻破独立守备部队营地,兵临奉天城下,甚至逼得司令官阁下不得不弃城乘坐火车‘战术转移’,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攻击奉天的敌人,实力远超我们的预估!他们拥有强大的火力,尤其是那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战车!现在奉天城情况不明,敌情不明,我军新败,士气低落。此时贸然率领师团主力一头扎进去,不是正中了敌人的诡计吗?”
说罢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地逼视着上野良祺。
“本庄繁他自己坐着火车跑了,却让我带着第二师团去填奉天这个火坑!”
“打输了,是我多门二郎无能,损兵折将的罪责自然由我来背!就算侥幸打赢了,收复奉天的头功,难道会是我这个救援者的吗?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还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上野良祺听得冷汗直流,他没想到一层,“可是……阁下,如果不去救援,军部怪罪下来……”
“怪罪?我部第29联队全部玉碎他怎么不给我一个交代?””
多门二郎打断他,脸上露出一抹阴狠,自顾自的开口。
“司令部遭遇‘不明身份强大武装’袭击,被迫转移,我第二师团闻讯后,为确保南满铁路沿线安全,防止敌人继续南下扩大战果,已果断出兵控制辽阳、鞍山等重要据点,构筑防线,稳住了局势。同时派出的侦察部队报告,奉天敌军实力雄厚,贸然进攻恐遭更大损失,故采取固守待援之策……这,不就是很好的报告吗?”
说到这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冰冷,“更何况,你以为本庄繁还能安稳地当他的司令官吗?丢了奉天,丢了关东军的老巢,他自身难保!一个即将失势的人的命令,何必那么认真?”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保存实力,守住我们的基本盘,静观其变。”
多门二郎最后总结道,目光再次投向奉天,但这一次,里面已经没有了同僚的担忧,只剩下冷漠。
“传令下去,各部队加强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向奉天方向移动一兵一卒!另外,向本部发报,就按我刚才说的意思拟电文!”
“哈……哈依!”
上野良祺终于明白了多门二郎的意图,心中凛然,连忙低头应命。
“快!躲起来!”
城东易中海一把将孩子从炕上拽下来,塞到菜窖里。
(在这里给一大爷圆他一个心愿。)
易大妈手忙脚乱地吹灭油灯,菜窖瞬间漆黑。
孩子的哭喊、远处砰砰的枪声,让人的心揪到嗓子眼。全家缩在墙角,大气不敢出,只盼着这要命的动静赶紧过去。
“老易,这怎么得了!才消停几天又打仗了,这日子可要怎么活啊!”
“闭嘴!”
易中海低吼一声,打断了老伴的哭嚎,“不想活了你!小声点!”
随之屏住呼吸,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炮声好像更近了,还夹杂着一种他从来没听过的、像是铁家伙碾过路面的轰隆声。
“老易,是不是……是不是咱们的兵打回来了?”易大妈压着嗓子,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谁知道是哪路神仙!”
易中海心里乱成一团麻。在这奉天城活了半辈子,见过张大帅的兵,也受过小鬼子这两年多的气。心里当然盼着有人能把这帮东洋鬼子赶跑,可又怕这仗一打起来,炮弹不长眼,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最先遭殃。
“甭管是谁,咱们躲好了最要紧!”
易中海把老伴往角落里又拉了拉,“这世道,能活命比啥都强!”
菜窖里弥漫着泥土和白菜的味道,还有一家三口粗重的呼吸声。
外面的枪炮声仿佛就在头顶炸响,每一声都让易中海的心跟着哆嗦一下。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手心,只盼着这该死的炮声快点过去。
不止是平头百姓就是城内的高官士绅此刻也是寝食难安,不外乎别的。
在他们看来现在能够打进奉天,打回东北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张少帅。
而自己等人则是在鬼子进城后就立马附逆过去,帮助小鬼子组建傀儡政府。
在他们看来这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可自己心里也清楚这特么的就是汉奸。
汉奸是没有好下场的。
“老爷,我们该怎么办啊?”
奉天臧公馆内,一名丰腴的妇人看着身前一个略显消瘦不过却眼放精光的中年汉子,满脸不安的问道,“这炮,这炮声怕不是少帅打回来了!”
“回来了就回来了,回来了不好吗?”臧式毅端起桌面上的茶轻抿一口,语气平淡得让那妇人愣住。
“老爷!您糊涂了?”
妇人急得直跺脚,“咱们……咱们可是帮着小鬼子做了事的!那张少帅能饶了我们?”
“饶?”
臧式毅放下茶杯,眼中精光一闪,“谁说一定要他饶?”
说罢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听着远处隐约的炮火声,嘴角竟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这炮声,听着可不像是少帅的东北军,东北军什么家底,我清楚。没这个动静,更没这个胆子直接打奉天。”
“那……那是谁?”
“不管是谁。”
臧式毅转过身,看着妇人,“能把小鬼子打成这样,逼得小鬼子坐火车跑路的,就是一股新势力。是新势力,就需要人,需要熟悉本地情况的人。”
“而我~”
说到这他指了指自己,“而我,臧式毅在奉天经营多年,人脉、资源,哪一样不是他们需要的?小鬼子能用我,他们为什么不能用?”
“可……可他们是打鬼子的,我们是……”妇人还是不安。
“我们是‘维持会’的,是为了‘保境安民’。”
臧式毅打断她,脸不红心不跳,“到时候,话怎么说,还不是看我们怎么做?”
深吸一口气,仿佛已经看到了新的机会:“乱世出英雄,也出‘识时务者’。把心放回肚子里,去,把我那件长衫找出来,熨烫平整。说不定天亮,就有‘客人’要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