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县县委书记办公室里,安志平的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刚刚接到石子镇打来的电话,报告了周朝龙和安晴在贺家村遭遇的惊魂一幕。
电话那头,下属的声音还在颤抖,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砰!”
安志平一巴掌狠狠拍在红木办公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怒火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射出来。
安晴是谁?
是他安志平的亲侄女,从小就当亲闺女一样疼爱。
这孩子有能力,有魄力,他把她放到石子镇担任镇委书记,一方面是看重她的能力,相信她能干出一番事业。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方面,是为了给周朝龙铺路。
周朝龙是什么身份?
京城周家的嫡长孙!
那是他安志平穷尽一生都想要攀上的高枝,是他未来政治生涯能否更进一步的关键所在。
他把自己的亲侄女派过去,就是为了让她和周朝龙搭班子,近水楼台先得月,把这条大腿抱得更紧一些。
可现在呢?
石子镇这个小小的弹丸之地,竟然接二连三地出事。
先是扶贫办主任王建军离奇身亡,现在,周朝龙和安晴亲自去调查,竟然也遭遇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意外!
如果不是周朝龙反应快,如果不是他们命大,后果不堪设想!
安志平只要一想到那辆满载石料的大货车冲向他们的小轿车时的场景,后背就一阵发凉。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意外了,这是赤裸裸的谋杀!是在挑战他的底线,是在践踏龙国的法律!
如果连县委书记的侄女、京城顶级豪门的子孙在自己的地盘上都差点被人害死,那他这个县委书记还当个什么劲?
大安县的法治环境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安志平越想越怒,他抓起桌上的红色电话,直接拨给了县公安局局长李为民。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安书记。”李为民的声音沉稳有力。
“为民同志,石子镇的事情你听说了吗?”安志平的声音压抑着怒火,显得异常冰冷。
李为民立刻答道:“报告安书记,我已经接到消息,正在调集警力,准备亲自带队过去!”
“好!”安志平的声音斩钉截铁,“我给你两个指示,第一,立刻封锁现场,成立专案组,把事故的每一个细节都给我查清楚!我要看到最详尽的调查报告!”
“第二,”安志平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森然,“不用等什么确凿证据了,直接去贺家村,把村主任田贵,还有他那个当首富的弟弟田福,全部给我抓起来!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的李为民心中一凛。
他知道安书记这次是动了真怒。
在官场上,没有百分之百的证据就直接抓人,尤其还是抓一个村主任,这在程序上是有风险的。
但安书记既然这么说了,就说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用雷霆手段来处理这件事。
更何况,出事的不是别人,是周朝龙和安晴。
这两个人的分量,足以让任何程序上的瑕疵都变得微不足道。
“是!安书记,我保证完成任务!”李为民没有丝毫犹豫,立正回答。
挂断电话,安志平心中的怒火依旧没有平息。
他很清楚,这件事的背后,绝对是田贵和田福两兄弟在搞鬼。
王建军的死,这次的谋杀未遂,都指向了他们。
这两个人为了侵吞扶贫款,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如果不把这颗毒瘤彻底铲除,他安志平寝食难安,更无法向周家交代!
他甚至在想,如果周朝龙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他安志平的仕途到头了,恐怕整个大安县的官场都要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周家一怒,伏尸百万,这绝不是一句空话。
到那个时候,别说让田贵和田福两兄弟伏法,就是让他们人间蒸发,也只是周家一句话的事。
与此同时,石子镇通往贺家村的公路上,警笛声大作,十几辆警车拉着刺耳的警报,如同一条钢铁长龙,呼啸着冲向目的地。
李为民亲自坐镇指挥车,面色冷峻。
他已经将警力分成了两批,一批由副局长带队,前往事故现场进行勘查、取证,并维持现场秩序,安抚受惊的群众。
另一批精锐警力,则由他亲自带领,直扑贺家村,目标只有一个,逮捕田贵、田福!
警车风驰电掣,很快就冲进了贺家村。
村口那块刻着贺家村三个大字的石碑下,几个染着黄毛、叼着烟的年轻人正聚在一起闲聊,看到如此大的阵仗,都吓了一跳。
“我靠,怎么回事?这么多警察?”
“冲着我们村来的?谁犯事了?”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头车已经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地停在了田贵那栋豪华的村委会办公楼前。
紧接着,一辆辆警车接连停下,车门齐刷刷地打开,一个个荷枪实弹的民警鱼贯而出,动作迅猛,训练有素,瞬间就控制了整个场面。
田贵和田福两兄弟正在村委会的办公室里喝着茶,商量着事情。
“哥,你说周朝龙和安晴,死了没有?”田福端着茶杯,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狠厉,“周朝龙死了就死了,安晴可别死,这闹大了也不好趁热啊。”
田贵皱着眉头,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不好说,刘兴办事我不太放心,那辆大货车是空的,但以周朝龙的小轿车来说,也得被撞成废铁。”
“不过,万一……万一他们命大呢?”
“命大?”田福冷笑一声,“哥,你就是太小心了。”
“那种情况下,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只要他们死了,王建军那件事就成了悬案,谁还能查到我们头上来?”
“以后这石子镇,还是我们说了算。”
田贵掐灭烟头,眼神阴鸷:“就怕万一,我们现在得做好两手准备,如果他们死了,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们没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人哐的一声从外面暴力踹开。
木屑纷飞中,李为民带着几个全副武装的民警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了屋里的两兄弟。
“警察!都不许动!”
冰冷的声音如同炸雷,在田贵和田福耳边响起。
两人瞬间就懵了,手里的茶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茶水溅湿了他们昂贵的皮鞋,他们却浑然不觉。
“警察……警察又怎么了?你们想干什么?”田贵到底是见过些场面的人,强作镇定地喝问道,但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李为民冷冷地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逮捕令,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大安县公安局!田贵,田福,你们涉嫌多起严重刑事案件,现在依法对你们进行逮捕!跟我们走一趟吧!”
田贵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警察来了!来得这么快,这么大的阵仗!
难道……难道那两个人没死?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冰冷。
他知道,一旦周朝龙和安晴活着,等待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凭什么抓我们?证据呢?你们这是滥用职权!”田福色厉内荏地尖叫起来。
“证据?”李为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到了局里,证据会让你看个够!带走!”
两个民警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田福。
田福疯狂地挣扎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放开我!你们他妈的知道我是谁吗?”
“我告诉你们,你们惹错人了!”
田贵此刻也反应了过来,他不能就这么被带走,一旦进了公安局,就由不得他了。
他猛地对着窗外大吼一声:“来人啊!警察打人啦!村里的人都出来看看啊!”
他这一嗓子,立刻惊动了外面他养的那群小混混。
十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瞬间围了上来,手里抄着木棍、铁锹,甚至还有人拿着砍刀,气势汹汹地将警察们围在了中间。
“放开贵哥和福哥!”
“妈的,敢来我们贺家村撒野,活腻歪了是吧?”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这群被田家兄弟喂饱了的亡命之徒,仗着人多,竟然真的想暴力抗法,阻拦警察。
李为民看着这群不知死活的混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早就料到田家兄弟在村里盘踞多年,根深蒂固,肯定会有人阻挠。
他没有废话,直接对着对讲机下令:“所有单位注意,有人暴力抗法,允许使用强制手段,给我全部拿下!”
“如有反抗激烈者,格杀勿论!”
“是!”
随着李为民一声令下,那些原本只是围在外围的警察立刻组成了攻击阵型,手持防暴盾牌和警棍,如同一堵不可逾越的墙,向前推进。
“啊!”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混混,手里的砍刀还没举起来,就被一记警棍狠狠地砸在手腕上,砍刀脱手飞出。
紧接着,他的膝盖一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随后就被两个警察死死按住,双手被反剪到背后,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群平时在村里作威作福的混混,在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警察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他们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绝对的暴力机器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不到五分钟,包括之前在村口看热闹的那几个在内,总共十三个小混混,全部被制服在地。
有几个因为反抗得特别激烈,直接被打断了手脚,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田贵和田福看得目瞪口呆,浑身发软。
他们彻底傻眼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引以为傲的亲卫队,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他们更没想到,这次来的警察,下手竟然这么狠,完全不留情面!
这哪里是普通的执法?
这分明是军队在清剿匪徒!
田贵瘫软在地,他知道,这次是真的栽了,栽得彻彻底底。
他严重低估了那个年轻的常务副镇长和那个漂亮的女书记背后所拥有的能量。
能调动如此雷霆手段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如果他们死了,自己两兄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现在看来,他们大概率是活得好好的。
他们活着,那自己兄弟俩……恐怕就得准备吃枪子了。
“带走!”
李为民再次下令。
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阻拦。田贵和田福像两条死狗一样,被拖上了警车。
车门重重关上,隔绝了他们与外面的世界。
警笛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是带着胜利的凯歌,押解着罪犯,返回县城。
而就在警车驶离贺家村的同时,大安县县委,一场由安志平亲自主持的紧急会议正在召开。
公安、纪委、检察院等相关部门的一把手悉数到场,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安志平坐在主位上,目光如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同志们,今天把大家紧急召集过来,只为一件事,石子镇贺家村田贵、田福兄弟案!”
“此二人,胆大包天,目无法纪,侵吞扶贫款项,涉嫌蓄意谋杀国家干部!其罪行罄竹难书!”
“我宣布,立即成立专案组,由我亲自担任组长,李为民同志、纪委王书记、检察院张检察长担任副组长,各单位抽调精兵强将,联合办案!”
安志平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快!准!狠!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所有犯罪事实,收集所有证据,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务必要将田贵、田福及其背后的保护伞,一网打尽,绳之以法!”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在大安县,谁敢以身试法,谁敢挑战法律的尊严,谁就是自取灭亡!”
安志平的拳头重重地落在了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散会!立刻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