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驾平稳地行驶在长安街上,车窗外是首都的繁华盛景,但车内的黄天与苏慧文却无心欣赏。方才在中南海那间会客室里经历的无形交锋,其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任何一场真刀真枪的商战或暗面里的搏杀。
“蒋公的路子……汪精卫的路子……”苏慧文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指尖微微发凉,“这话太重了,重到足以压垮任何人。”
黄天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这是在敲打,也是在划底线。告诉我们,力量可以用,但不能有异心;盘子可以做大,但不能想着另起炉灶。‘倚天照海’,我们这朵花,必须开在倚天巨壁之下,而不能妄想自成天地。”
他睁开眼,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深邃:“经此一事,也好。至少我们明确了红线在哪里。往后,我们在港岛,乃至在台岛、在金三角的任何动作,都必须更加注意分寸,更要时刻强调我们是在国家框架内行事,是在为大局服务。”
苏慧文点头赞同:“尤其是对‘潜龙’和‘龙巢’的力量,必须更加严格地约束和隐藏。这股力量,可以是我们暗处的盾与剑,但绝不能成为引人猜忌的‘私兵’。”
夫妻二人迅速达成了共识,这次看似凶险的会面,反而让他们未来的战略方向更加清晰——在绝对忠诚的前提下,继续夯实根基,稳健发展,将自身利益与国家利益更深地绑定。
与此同时,黄承宇的京城生活也正式开始了。
他被安排进入那所汇聚了诸多精英子弟的实验学校。在这里,他的身份是“港商林文轩(林佑嘉化名)的侄子”,背景干净,家世优渥,但绝不显赫。黄天夫妇深知,过早暴露真实身份,对孩子的成长和建立纯粹的人际关系并无益处。
起初,小承宇难免有些不适。北方的干燥气候、与粤语迥异的普通话环境、以及学校里那些虽然年纪相仿,但言谈举止间已隐约带着不同背景和见识的同学们,都让他需要时间适应。
但他继承了父母优良的基因,聪慧且适应力强。他很快克服了语言障碍,凭借着乖巧礼貌的性格和不算差的学业(得益于早期的精英启蒙教育),逐渐融入了新的集体。他谨记父亲的教诲——“多看,多听,多学,少说”,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他的同学里,有父辈是部委官员的,有出身于学术世家的,也有像他一样来自富商家庭但背景深厚的。在课间的闲聊、课余的兴趣小组活动中,他潜移默化地吸收着关于这座城市、这个国家运行规则的初步认知,也隐约感知到不同家庭背景所带来的细微差异。
负责他生活和安全的,是“隐麟”精心安排的团队。生活助理是一位四十多岁、背景清白、经验丰富的女性,负责照顾他的起居饮食;安保人员则伪装成司机和物业人员,二十四小时确保他的安全,并将他的日常情况定期加密传回港岛。
黄天与苏慧文虽然思念儿子,但联系得并不频繁,更多的是通过加密视频,简短地了解他的学习和生活情况,给予鼓励和引导,避免过度干预。
一次视频中,小承宇说起学校组织去参观航天城,眼神发亮:“爸爸,妈妈,那里的火箭好大!老师说,以后我们国家还要去月亮上建基地呢!”
黄天微笑着问:“那你想不想以后也去造火箭?”
小承宇歪着头想了想,认真地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造火箭,但我觉得,能参与这样伟大的事情,一定很了不起。”
听着儿子稚嫩却充满向往的话语,黄天与苏慧文相视一笑,心中欣慰。他们将儿子送入这片“海”,不就是希望他能接触到这些,能从小培养起对这片土地及其伟大事业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吗?
送子入京,这步棋的风险与机遇并存。来自最高层的考验暂告一段落,但黄承宇自身的成长考验,才刚刚开始。他如同一颗被精心播撒在特殊土壤里的种子,未来能否如他父母所期望的那样,生根发芽,长成一棵既能沐浴阳光、又能历经风雨的参天大树,还需要时间的浇灌和自身的努力。而港岛那边,黄天夫妇也将因为这步棋,进入一个更加需要如履薄冰、却也拥有更广阔潜在空间的发展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