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狐”的死讯,像一根淬毒的冰刺,扎进了黄子钰的心脏。牺牲,他早有准备,但“沙狐”不同——那是早年跟随他的一名潜龙老兵,更是黄氏子弟,因绝对的忠诚和能力,被派往最复杂的中东经营多年。他的死,不仅仅是一个情报节点的损失,更是家族一位老臣的陨落。
指挥中心里,空气凝固。卫斯理汇报完后,等待着指示。他预想着老板会下令更深地潜伏,或者启动更复杂的报复性网络攻击。
但黄子钰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再抬头时,眼中惯有的冷静与深邃被一种近乎实质的杀意取代。那是在港岛底层血腥拼杀时才会出现的眼神,是阮敏在他身上见过、并为之欣赏的“狼性”。
“我们退一步,他们进三步。我们展示肌肉,他们砍我们的手。”黄子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斯宾塞认为他的‘斩首’是高科技手术刀?错了,这是战争。战争,就要有战争的规则。”
他转向卫斯理,一字一顿地命令:“‘镜像’协议继续,但‘问候’级别作废。启动‘血隼’预案。目标:cIA中东站负责人罗伯特·盖勒,其副手,行动主管米歇尔·赵,以及……那个在也门只是受了轻伤的幸运儿。我要他们三个人的脑袋,在一个月内,摆上斯宾塞的办公桌。”
“血隼”预案,是潜龙与南越国情报系统合作框架下,最高等级的物理清除行动,动用的是最核心、最冷酷、几乎从不轻易启动的“暗影”小组。这意味着不再警告,不再威慑,只有最彻底、最对等的死亡。
卫斯理心中一凛,但他没有质疑,只是沉声应道:“明白。‘血隼’启动。”
接下来的一个月,阴影世界掀起了腥风血雨。
第一周,伊拉克,埃尔比勒。cIA副站长米歇尔·赵的防弹车队在前往机场的路上,遭遇了经过精密计算的“交通事故”——一辆看似失控的油罐车拦路,随后来自两侧制高点的交叉火力,用穿甲弹在瞬间撕碎了她的座驾。袭击者使用烟雾弹和震撼弹掩护,行动干净利落,全程不超过90秒,撤离时未留下任何活口或明显生物特征。
第二周,阿联酋,迪拜。那位在也门“侥幸”生还的行动主管,在自家高级公寓的停车场,被伪装成维修工人的行动人员近距离用消音手枪处决。现场没有任何搏斗痕迹,只有一枚粗糙铸造的、带有隼鸟标记的金属片,被放在了尸体的胸口。这是“血隼”的签名,也是对cIA赤裸裸的嘲讽。
第三周,压力来到了罗伯特·盖勒身上。这位老牌情报官的行踪变得飘忽不定,护卫力量增加了三倍。但“暗影”小组展现出了惊人的耐心和渗透能力。他们并未强攻,而是利用盖勒一个情妇的社交关系,将一枚微型放射性毒素涂在了他常喝的某一品牌苏格兰威士忌的酒瓶上。毒素缓慢释放,难以察觉。
当盖勒在约旦安曼的安全屋内开始出现持续高烧、内脏衰竭的症状时,最好的军医也回天乏术。他的死亡过程缓慢而痛苦,充满了被未知毒物折磨的恐惧。在他咽气后,他随身携带的加密平板电脑上,收到了一条来自未知地址的、经过变声处理的简短语音信息,只有四个字:
“礼尚往来。”
华盛顿特区,兰利。
斯宾塞站在办公室里,听着下属用颤抖的声音汇报盖勒的死讯。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那枚从迪拜带回来的“血隼”标记。
他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指节发白。他原本以为这是一场他们占据技术、资源和规则优势的“猎杀游戏”。他低估了对手的狠辣与决绝。这不再是情报界的暗战,这是来自另一个规则体系的、最原始的宣战——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他们……他们怎么敢……”副手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斯宾塞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怒吼道:“他们就是敢!因为我们先越过了那条线!我们想除掉他们的手脚,他们就直接挖我们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惧和愤怒解决不了问题。“立刻重新评估‘潜龙’与南越国领导层的威胁等级,提升至最高!通知所有海外站点,进入紧急防御状态。还有,”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斩首’计划暂停。启动……‘混沌’计划。”
“混沌”计划,目标不再局限于对方的情报人员或军事顾问,而是旨在通过一切手段——经济破坏、舆论操纵、支持反对派、策动内部混乱——来动摇黄子钰和阮敏的权力根基,让他们后院起火,无暇他顾。
龙巢基地。
黄子钰收到了“血隼”行动全部成功的确认信息。他没有喜悦,只有冰冷的平静。他站在观景台上,望着远方的大海。
帕拉妮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代价会不会太大?这等于彻底撕破脸,斯宾塞不会善罢甘休。”
黄子钰没有回头,声音在海风中显得异常清晰:“忍让和均衡,只会让贪婪的对手得寸进尺。沙狐的血不能白流。我要让斯宾塞,让所有躲在幕后的人明白,对我们挥刀,代价是他们绝对无法承受的。唯有恐惧,才能换来短暂的和平,为我们争取更宝贵的时间。”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加强对孩子们的保护,等级提到最高。同时,承玺和承熙的实战训练强度,再提升一级。风暴,才刚刚开始。”
他转身,目光投向内陆方向。他知道,美国的反击绝不会停止,只会更加不择手段。而黄承宇在内陆的政治根基,或许将成为下一个风暴眼。家族的未来,与这场横跨全球的隐秘战争,已彻底捆绑在一起,再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