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时光倒流,我会怎么做?”
被梦惊醒的杜娟,一边回想一边暗暗嫌弃自己,她可不是娇滴滴的女孩子,居然做了这种梦?
这跟自渎有什么分别?
真是羞死个人!
如果能够重来,我一定会选离开。
或者多带一个人,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懊悔一番,杜娟回过神来,掀开被子瞧了瞧,有点无奈地换了一套,连夜去了公共浴室,一边冲澡一边洗衣服。
她家这个楼离热电厂不算远,所以有二十四小时的免费热水,算是一种福利。
而另一边睡不着的,就是马六了。
脸疼脑瓜疼蛋子疼,躺着都不敢枕枕头,关键是臧哥不让他有下一步动作,心头的郁闷简直像是吃了一只正吃屎的苍蝇。
自从跟了臧哥,他还从没这么憋屈过。
其他人都喝麻了,呼噜声不断,本来还有个老头过来砸门骂他们扰民,被这一群醉汉一起看过去,立马吓跑了。
而且他都想好了,只要吴迪不答应分红给他,天天过去用弹弓偷袭,给山货里扬泥沙玻璃碴子,骚扰那些女职工,让她们不敢来上班......
招有的是。
前门大街怎么了,只要不犯大错,小错误不断,治安军又咋了,能拿他怎么样?
咝!
马六有点激动,嘴角一咧又把结痂咧开了,血水流出,腥咸腥咸的。
“啪!”
他甩手给另一张床睡的像死猪似的手下一个大逼兜:“别踏马睡了,把录音机和磁带放起来,整点酒菜,再去把李桃花喊来,她不是一直没工作吗,告诉她伺候好六爷,给她五块钱。”
李桃花也是返城知青,没拿到厂里的工作,被安排去摆摊嫌累,干脆在家待业。
这年头基本没辞职一说,最多就是嫌弃工作不好成为待业青年。
李桃花回来的时候,被人带到臧哥的舞厅开了眼界,就更不想上班了,可惜不会外语,没办法工作,只能跟马六他们混混。
79年京城一共四家个人开的歌舞厅,主要是针对华侨和外国人的夜生活考虑,并不接待本地人。
本地青年在这时候便以舞会、录音机播放的《青年圆舞曲》等音乐活动来丰富夜间生活。
李桃花渐渐成了舞会的主角,因为参加的女生实在是太少太少,很多时候就她一个。
舞会安排上了,李桃花不断骚动着舞姿,晃着手臂和肩膀,偶尔还转圈,也没什么章法,反正就是玩。
马六也美了,桌上摆了几十块钱,这可是一个月工资的数目,肯定不能给李桃花,就是馋她的。
等什么时候他开心透了,丢过去五块钱就算了事。
很快,屋子里关了灯,亮起几只红红绿绿的小彩灯,马六的淫笑愈发声大。
……
翌日。
睡了个好觉的吴迪,神清气爽的骑车去了前门大街,有人开始惦记摊子,他得先跟赵大妈打个招呼,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做甩手掌柜子了。
“敢来前门大街闹事?”
赵大妈听完冷笑不止,又无奈摇头:“咱们街道办怎么也是乡镇级别的单位,辖区里就有派出所,那都是咱们自己人,还有各级联防队,只要敢来那就别回去了。
再说前门大街是什么地方,那是景点,只要过格直接扔到大西北劳改去。”
看着赵大妈满身正能量的样子,吴迪这才意识到,原来街道办主任居然能管这么多单位。
就算派出所归市局直辖,可毕竟也是负责街道办范围的,还是要听行政单位指挥。
那么问题就来了,马六那些家伙能不懂这个?他们还能来故意找茬吗......
这让想把麻烦解决的吴迪,多少有些烦恼。
告别赵大妈,去了山货摊。
此时经营项目还加了些零嘴儿,人民商店供货,安全放心。
“黄莹,怎么没精打采的?”
吴迪坐在凉棚下的马扎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是不舍得请假休息,你们就商量串休一下。”
“组长,没啥,就是昨晚没睡好。”
黄莹连连摆手:“我们那院子也不知道住进了什么人,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晚上居然还放录音机,我爸去找人说理,结果一屋子醉汉,全是一身伤的样子,只能忍了。”
“大院里开舞会?”
吴迪微微蹙眉,随着改开的进行,舞会也是允许的社交活动,只不过有些舞会开着开着就变了味道。
为此很是枪毙了一批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的。
正常来说,舞会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广场舞,一般都是在公共场所进行,群众可以加入,也可以监督。
能在大杂院里开舞会,显然就不是什么好鸟。
后来电影《东宫西宫》也拍了类似题材,不止是舞会问题,还有同性恋。
“对啊,而且不是第一次了,白天去说理,次次都不见人。”
黄莹无奈,“都是邻居,也不好直接报案不是?”
一群醉汉,都是一身伤......
吴迪道:“别怕,晚上我跟你去看看。”
“哎哟组长,这可太麻烦您了。”黄莹欣喜,谁不愿意又帅又有型的组长一起走走呢。
“职工生活出现问题,单位理所当然要出面给解决,份内事。”
吴迪一摆手,定下此事,而且他也不是说说而已,连续三天都跟黄莹一起回家,还真让他碰到了马六开舞会。
舞会的混乱模样,在检测下无处躲藏,还顺带看到了其他屋子的一点破事,不过也是草草了事。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来啊,互相伤害啊!
“行了,我知道是谁了,你告诉你爸不用找他们说理,我自有办法。”
吴迪骑自行车回了家,结果正看到一辆三轮挎子停在门口,车斗里坐着杜娟,这回她没敢进去。
“哎呦喂,这不是杜警官吗,莅临寒舍,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吴迪学着京片子,热络地打招呼。
“你就不能学点好的?”
杜娟一歪头,似乎觉得自己这话有点歧义,便掏出见义勇为证书和奖金,“我可是连了三趟了昂,想找到你可真不容易啊,大忙人。”
吴迪一挑眉毛,真的只是三趟吗?
不过没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