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散了吧。”谢星野只扫了一眼那些人,便吩咐他们散开。
这些人都是昨晚夜职的人,其中有一半是几位将军的亲信。
单从神色上,根本就看不出任何异样。
人太多了,想要挨个审问,也不现实。
等人解散之后,谢星野阴沉着脸将史盱叫走。
谢清辞则是拉着许宁四处查看,看是否有可疑之处。
谢清辞招来一个小兵,问他:“昨晚的空酒壶,在何处寻得,带我们去。”
小兵十分恭敬地领着二人往昨晚发现空酒瓶的地方去。
很快,便到了一块大石头处。
石头与成人高度差不多,谢清辞轻轻一跃,便跃了上去。目测着这里与溪水的距离。
许宁则是在四周查看可疑线索。
结果,两人都没有收获。
“去溪边瞧瞧。”谢清辞从石头上跳下,率先走在前方。
一路上,两人都仔细观察着脚下的痕迹,依旧没有发现。连一滴血迹都没有。
到了溪水边,就更没有发现了。
许宁和谢清辞在溪边查案
若是溪水边是第一现场,凶手定然会第一时间用水清洗掉地上的血迹。
谢清辞有些生气,“这史盱也太大意了,昨晚竟是无一人察觉到有人前往溪边。若是有敌军来袭,其中损失难以想象。”
史睦跟着谢星野南征北战,打过数百场战役,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许宁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与谢清辞沿着溪水,一路向下。
最后停在发现管牙尸体的地方,也就是一公里外的拐弯处,溪对岸矗立着一道宽大的石缝,尸体便是在石缝深处被找到。
这一路走来,没有任何发现。
就在许宁准备再走一段距离时,她眼尖地看到石缝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那东西正被上游流下的溪水,反复冲刷,翻滚。
许宁抬手一招,那东西便到了她的手中,是一张鹿皮,上面还有一行小字。
许宁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只因她不识得上面的小字。
字迹不似她所熟识的北夏文。
谢清辞接过鹿皮,认出了上面的字,并将之念了出来:“找机会,杀了那个邪门的丫头。”
谢清辞瞪大了眼睛,他猛地看向许宁,急声道:“宁儿,这个邪门的丫头不会是你吧?”
“应该是,这可能是北蛮人的文字,你如何识得?”许宁很好奇谢清辞是怎么识得上面的文字的。
“这是回鹘式蒙古文,我自然识得。”
许宁也不再追问了,想着,他是皇子,应该在宫中学了这些。
从这张鹿皮上的文字来看,很明显,军营中出了北蛮细作。并非她之前所猜想的那般。
管牙很有可能是发觉到了这一点,才被灭口。
谢清辞再看了一眼鹿皮上的文字,许宁的目光也顺着看过去,最后落在末端的那个黑点上。
许宁伸出小肉手,指着黑点道:“这是什么?”
谢清辞:“黑点。”
“我知道是黑点,我是说代表何意?”
“有没有可能是句号?”
“何为句号?”许宁再问。
谢清辞挠了挠脑袋,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想了想便说:“就是写文章时所用的断句符。”
许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很快,她又说:“有没有可能不是断句符,而是一种暗号,暗指某个行动的暗号?”
“不可能吧?”谢清辞觉得就是断字符。
许宁皱着眉头,没有与他争辩,因为这只是她的猜测。
回去后,两人将鹿皮交给谢星野,也顺带得知,史盱因失职被罚了五十军棍。
谢星野叮嘱许宁和谢清辞暂且莫要声张,先暗中调查此事。
可许宁却摇了摇头:“谢叔叔,既然那人的目标是行刺我,不如我就顺水推舟,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引蛇出洞。”
谢星野想也没想便否决:“不行,太危险了。”
谢清辞一旁补充道:“管牙已死,想必已经引起了那人的警惕,短期内大概率不会再贸然动手。”
“他不出手,我们便主动给他制造机会。” 许宁坚持己见。
谢星野依旧态度坚决,不肯松口。
许宁莫名昏睡,至今仍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那些日夜,他守在床前,看着她气息微弱、人事不省的模样,那份煎熬与恐惧几乎将他吞噬。他再也承受不起一次意外,更不敢拿她的安危去赌。
此事,他总会查出来的。
见谢星野态度坚决,许宁不好再说,只得另外想方。
谢清辞看出她想引蛇出洞,便劝道:“宁儿,那人已经有了警惕之心,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手。别因为此事忧心了。”
许宁想事想得入神,没有应他。
史盱被罚了五十军棍,孔乐在跟前照料。
许宁和谢清辞进帐时,正好撞见他往外端血水,盆里血水晃动,散出淡淡的血腥气。
孔乐没有向二人行礼,许宁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就是这两眼,她注意到他走路步幅均匀、落地轻、脚步声不拖沓。
哪怕是蹬着厚重的军鞋,他也下意识地落地轻。
其他士兵却是与他相反,走起路来掷地有声,每一步都带着刚劲儿,落地时重重地踏在地面,动静分明。
许宁只怔了片刻便往里面走。
见二人过来,史盱忙要行礼,谢清辞却制止了他,“近日,这军中可有异样?”
史盱摇头道:“并无异样。”
许宁站在一旁沉思着,她在想,如果管牙是因为察觉到了异样,才被灭口,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也会与人缠斗两招。
可他却被对方一击毙命。
由此可见,对方的功夫在他之上,且速度极快。
还有就是,直觉告诉她,最后的那个黑点并不是什么断句符,更像是某种行动的指示。
断字符只是轻轻触一笔即可,而那鹿皮上的黑点,过于黑了,更像是刻意为之。
在找出此人之前,她得弄清楚黑点的真正用意。
这般想着,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谢清辞这边也问完了,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
“史盱身边的那个副将有些面生呢。”从史盱的帐中出来,许宁同谢清辞说起方才的发现。
谢清辞明显一愣,“你不说,我还未注意,之前好像不是此人。”
“走,去问问九皇叔。”
于是,二人又来到主帐。
谢星野正在审问管牙的副将左石。
左石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道:“回王爷,末将本想跟随,但管将军坚持要一个人静一静,不让末将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