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黑云摧孤村,青石映血光
消息如同坠入静湖的巨石,在桃源村每个角落激起恐慌的涟漪。黑鳞卫!五百精锐!这不再是暗中偷袭的影煞,而是真正的、成建制的、武装到牙齿的军队!对于习惯了安宁的村民而言,这几乎是不可战胜的天灾。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有人瑟瑟发抖,有人低声哭泣,甚至有人开始绝望地收拾细软,想要逃入更深的山林。
“肃静!”
一声清冷的断喝,如同寒风刮过,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洛尘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村中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暗红色的石甲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筑基期修士的威压混合着连日征战磨砺出的煞气,让他如同一尊不可撼动的战神雕像。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一张张惶恐的脸。
“害怕?有用吗?”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逃跑?能跑得过侯府的铁骑?能躲得过他们的追杀?”
村民们哑口无言,绝望的情绪在事实面前更加冰冷。
“我们无处可逃。”洛尘的声音斩钉截铁,“桃源村,就是我们的家!是我们最后的立足之地!身后是我们的父母妻儿,是我们的田舍祖坟!退了,就是死路一条!不仅是你们死,你们的家人也一样会死!”
他停顿了一下,让残酷的话语砸在每个人心上。
“但我们,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提升,带着一股昂扬的战意,“我们有力气,有勇气,更有他们想象不到的力量!”
他猛地举起右手,石甲光芒流转,一股灼热的气息扩散开来。
“看看这身铠甲!看看王大哥他们手中的兵器!看看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它滋养了我们,也必将庇护我们!”
他指向村口那棵在夜风中摇曳的老槐树,指向那块看似普通的青石板。
“先祖的英灵在看着我们!桃源的秘密在守护我们!黑鳞卫又如何?五百人又如何?想要踏平我们的家园,就要问问我们手中的刀,答不答应!就要问问这片土地,答不答应!”
“问问我们,答不答应!”王大锤第一个振臂高呼,声如洪钟,他举起那面新打造的“金鳞盾”,盾面在火光下反射出森冷寒光。
“不答应!”
“跟他们拼了!”
“保卫桃源!”
被洛尘的话语点燃,被王大锤的怒吼激励,村民们的血性终于压过了恐惧。求生的欲望,守护家园的决心,在这一刻熊熊燃烧!无论男女老少,眼中都燃起了决绝的光芒。
“好!”洛尘目光如电,“现在,听我号令!”
“老人、妇孺、孩童,全部进入地窖和加固过的祠堂!小莲带人负责照看!”
“所有青壮,按之前演练,各就各位!弓箭手上了望塔和预设射击位!持盾者顶在最前!持矛者紧随其后!”
“王大哥,带机动小队,随时支援薄弱环节!”
“小羽,”洛尘看向墨羽肴,“你感知最强,负责监察全村元气流动,若有异常,立刻示警!”
一道道指令清晰明确,慌乱的人群迅速变得有序,如同精密咬合的齿轮,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最后准备。火光下,是一张张紧张却又坚定的面孔。
洛尘最后看了一眼那块符文青石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走到石板前,盘膝坐下,将“元心佩”置于其上,双手按在冰冷的石面上。
“我知道你能听见,或者……能感知到。”他低声自语,更像是对这片土地,对那沉睡的封印诉说,“桃源村危在旦夕,我们需要力量……任何可能的力量!”
他不再尝试强行激活,而是将自身精纯的筑基期元气,混合着《星元古诀》特有的星辉气息,以及一丝源自“始祖血晶”的苍茫意念,如同涓涓细流,平和而持续地注入石板。这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沟通,一种祈求。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
两天后,清晨。
薄雾尚未散尽,地平线上,一道黑色的细线出现了。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如同不断蔓延的潮水,带着沉闷如雷的马蹄声和金属摩擦的铿锵之音,向着桃源村滚滚而来!
黑色的盔甲在初升的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蛟龙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肃杀之气冲天而起,惊得山林鸟雀绝迹。
五百黑鳞卫,列着整齐的军阵,如同钢铁丛林,停在了村外一箭之地。强大的压迫感让了望塔上的村民呼吸都为之一窒。
军阵分开,那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出。车帘掀开,木石先生那苍白俊美的面孔露了出来,他遥望着戒备森严的桃源村,目光最终落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的洛尘身上。
“负隅顽抗,螳臂当车。”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战场,“交出大小姐和所有与灵蕴相关之物,跪地投降,或可留尔等全尸。”
洛尘缓缓站起身,石甲在朝阳下泛着暗红的光。他没有回答,只是举起了覆盖着甲胄的右臂,然后,猛地向前一挥!
“放箭!”
嗖嗖嗖——!
早已蓄势待发的村民弓箭手,以及少数几张缴获自影煞的弩机,瞬间将一波稀稀拉拉却带着决绝的箭矢射向黑鳞卫军阵!
大战,爆发!
“举盾!”黑鳞卫军官厉声喝道。
前排的黑鳞卫齐刷刷举起厚重的包铁盾牌,箭矢钉在上面,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大多被弹开,偶有穿透盾牌缝隙,也难伤及身着精良铁甲的士兵。
“第一队,冲锋!踏平这座村子!”军官长剑前指。
上百名黑鳞卫步兵,如同黑色的潮头,发出震天的呐喊,顶着盾牌,向着村口的栅栏和胸墙发起了凶猛的冲击!
“顶住!”王大锤怒吼,带着持盾村民死死抵住加固后的胸墙,手中的金鳞盾散发出微光,将撞击而来的力量分散。身后的长矛手透过缝隙,拼命地向外捅刺!
噗嗤!啊!
有黑鳞卫被刺中倒地,但更多的黑鳞卫悍不畏死地涌上,刀剑砍在木墙和盾牌上,火星四溅!双方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墙根的土地!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桃源村民凭借地利、一股血勇和初步的元气装备,勉强抵挡着正规军的猛攻,但人数和装备的绝对劣势,让防线岌岌可危!
洛尘没有第一时间加入混战,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辆马车,锁定着马车旁那个气息阴冷如渊的木石先生。
他知道,真正的胜负手,不在那些普通士兵,而在于这个神秘的异人。
木石先生似乎也不急于出手,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前方的厮杀,仿佛在欣赏一场有趣的戏剧。直到看见黑鳞卫的攻势被暂时遏制,甚至开始出现一些伤亡时,他才微微挑了挑眉。
“果然有些门道……那盾牌,似乎蕴含着一丝微弱的灵光?”他指尖一缕黑气缭绕,“可惜,蝼蚁终究是蝼蚁。”
他轻轻抬起了手。
而与此同时,村口老槐树下,那方沉寂的符文青石板,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因为浸染了洒落的热血,其上的某个古老符文,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