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国际机场的贵宾通道,苏璃推着行李箱走出来时,高洁和赵昭已经等了快半小时。
璃姐!高洁小跑着迎上来,接过行李箱,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但精神很好,
欧洲那边谈得怎么样?德国的生产线确定能引进吗?
苏璃点点头。这次她确实去了欧洲——在青木宗待了一周后,她特意绕道德国和瑞士,考察了几家精密仪器制造商和生物实验室。
现实世界的布局,需要现实世界的手段。
基本敲定了。她边走边说,克虏伯的第三代无菌灌装生产线,下个月就能到港。
瑞士洛桑研究所的联合实验室协议也签了,他们派团队下个月过来。
赵昭推了推眼镜,递上一份文件:这是过去一周的简报。另外...她压低声音,
国安那边又来人了,这次阵仗更大。秦御陪着,在总部等您。
苏璃接过简报快速浏览。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的股价在发布会后暴涨了120%,系列全线脱销,预约排到了三个月后。
但简报最后一页的红色标记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什么?
上周开始的。赵昭神色凝重,七座城市的十五家门店,都收到了类似的匿名威胁信。
内容差不多,都是让我们停止项目,否则后果自负。
苏璃翻看着附件里的照片。打印出来的A4纸,没有邮戳,直接塞在门店的收银台下。
字迹是标准的宋体,内容简短而充满恶意:
【停止人体实验 否则血债血偿】
【你们在制造怪物】
【下一个就轮到你们】
报警了吗?
报了,警方立了案,但...赵昭摇头,查不到来源。打印店是街边小店,没监控。
纸张和油墨都是最常见的那种。警方说可能是竞争对手的恶性竞争,也可能是...极端分子。
苏璃眼神冷了下来。这不是竞争对手的手笔,那些信的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偏执。
而且时机太巧了,就在她公开生物场调制仪之后。
先回公司。
总部顶楼会议室,气氛比苏璃预想的更紧张。
除了秦御和上次见过的杨力保,会议室里多了三个人。
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正在仔细研究手里的一份实验报告;
一个肩扛两杠四星的中年军官,坐姿笔挺,不怒自威;
还有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面前的文件夹上印着卫生部的徽章。
苏小姐,介绍一下。杨力保起身,这位是清华大学生物工程学院的陈院士,我军总后勤部的王部长,还有卫生部的李司长。
苏璃一一握手。陈院士的手很稳,看她的眼神充满学术探究;
王部长的手粗糙有力,握手时习惯性用了三分力,在试探什么;
李司长的手温凉,笑容职业但疏离。
各位领导今天来,是有什么指示?苏璃开门见山。
王部长先开口,声音洪亮:苏总,明人不说暗话。
你的生物场调制仪,我们找了三个专家组论证,结论是理论可行,但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做不出来。
他盯着苏璃: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很尖锐。苏璃早有准备,从包里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
生物场调制仪的核心原理和部分设计图纸。
她把文件推到会议桌中央,生物谐振场理论,但关键突破在于材料。
我们研发了一种新型的生物陶瓷复合晶体,能稳定产生特定频率的谐振波。
她调出手机里的三维模型:具体制备工艺涉及商业机密,但原理都在这里。
如果各位不放心,我们可以授权军方指定的研究机构,在监督下进行验证性生产。
这个姿态很聪明—既展示了诚意,又守住了核心机密。
陈院士扶了扶眼镜,突然问:苏总,你说你们研发了新材料。
但我查过,的材料实验室,去年才成立,设备清单里没有高温烧结炉,没有气相沉积装置...你们用什么设备制备的晶体?
果然,真正的专家不好糊弄。
苏璃面不改色:我们采用的是冷压合成工艺,设备是定制的,供应商签了保密协议。
如果陈院士有兴趣,可以签署保密协议后参观我们的制备车间。
这话半真半假。设备确实有,是苏毅通过特殊渠道搞来的原型机,但制备晶体的关键步骤,需要她用灵泉水和灵力辅助。
这部分,自然不能展示。
陈院士还想问,李司长开口了:技术问题可以慢慢讨论。我今天来,主要是想了解项目的安全性评估。
他翻开文件夹:我们监测到,过去三个月,有十七位体验者在体验后,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生理指标异常。
心跳放缓,血压降低,脑电波呈现深度放松状态。虽然目前看来是正面效果,但长期影响未知。
他看向苏璃,眼神锐利:苏总,你们在做人体实验,但没有向相关部门报备。
这才是今天真正的杀招。
会议室瞬间安静。秦御皱眉想说话,苏璃抬手制止了他。
李司长说得对,我们确实没有报备。
苏璃居然承认了,因为在我们看来,不是医疗行为,也不是人体实验,而是一种...高级的休闲放松服务。
她调出另一份文件:灵境体验前后,用户生理指标的对比数据。
所有变化都在正常人体自我调节范围内,没有使用任何药物,没有侵入性操作,效果类似于深度冥想或优质睡眠。
至于长期影响...苏璃顿了顿,我们已经启动了为期一年的追踪研究,首批志愿者三百人,与协和医院合作。
如果李司长不放心,卫生部可以派专家组参与监督。
她又加了一句:当然,如果卫生部认为这属于医疗行为,我们可以立即暂停项目,重新申报。
只是这样一来,这个可能对国民身心健康有重大益处的项目,就要推迟至少两年了。
以退为进,但暗含威胁——你们要卡我,我就拖,看谁损失大。
李司长沉默了。他当然知道的价值,上面也有人暗示要支持创新,但他必须把丑话说在前面。
我需要看到完整的安评报告。最终他说。
三天内送到您办公室。苏璃承诺。
王部长这时突然问:苏总,你那机器,能不能做大?
这个问题很突然。苏璃敏锐地察觉到,这才是今天真正的重点。
王部长的意思是...
如果能做成房间大小,甚至建筑规模...王部长目光炯炯,对特殊环境下人员的疲劳恢复、压力缓解,有没有帮助?
苏璃心头一震。她瞬间明白了,军方看中的,不是饮品,不是,而是生物场调制仪在军事领域的应用潜力。
潜艇兵长期水下作业,航天员太空生活,高原边防部队...如果有设备能快速恢复他们的身心状态,价值不可估量。
理论上可行。苏璃谨慎地说,但需要重新设计谐振频率,还需要大量临床验证...
钱不是问题,人也不是问题。王部长大手一挥,
我们可以在某个基地建个试点,你出技术,我们出资源。成了,军需采购少不了你的;不成,就当交个学费。
这条件太优厚了。苏璃几乎要立刻答应,但理智让她冷静下来。
我需要时间设计方案。
给你一个月。王部长起身,一个月后,我要看到可行性报告。
他又补充一句:对了,你们最近收到的威胁信,我们的人也在查。虽然不归我们管,但...有需要可以说话。
这是示好,也是警告,我知道你遇到麻烦了,我能帮你,但你也得配合我。
苏璃心领神会:多谢王部长。
送走几位大人物,会议室只剩下苏璃和秦御。
秦御这才长舒一口气:刚才李司长发难的时候,我真怕你顶不住。
顶不住也得顶。苏璃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说,秦御,帮我个忙。
你说。
我要见你爷爷。
秦御一愣:我爷爷?他退休很多年了,而且...
而且他参加过抗美援朝,在长津湖遇到过。苏璃替他说完,我想听听他当年的故事。
秦御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苏璃,你到底在找什么?
我也不知道。苏璃望向窗外,但我觉得,你爷爷可能知道一些...上面那些人不知道的事。
当天晚上,苏璃见到了秦御的爷爷秦老。
老人住在西山脚下的一处小院,青砖灰瓦,院子里种满了蔬菜。
虽然已经九十高龄,但腰杆笔直,眼神清澈,说话中气十足。
小御说你想听长津湖的故事。秦老给苏璃倒了杯茶,动作不疾不徐,那都是七十年前的事了。
苏璃双手接过茶杯,恭敬地说:秦老,我不是来听战斗故事的。我想知道...您遇到的那位老人。
秦老端茶的手顿了顿,目光变得深远:你相信这世上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事吗?
我信。苏璃毫不犹豫。
秦老看了她一眼,笑了:好。那我给你讲个故事。
1950年11月,长津湖,零下四十度。我们连队执行穿插任务,迷路了。
干粮吃完了,棉衣冻硬了,枪栓都拉不开。就在我们以为要冻死在那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人。
穿着单薄的道袍,在雪地里走,脚不沾地。
看见我们,也不惊讶,就从怀里掏出个小葫芦,倒出十几颗药丸。
他说:吃了,能顶三天。
我们连长不信,说你是特务吧。老人也不生气,自己先吃了一颗,然后就在雪地里盘腿坐下,一坐就是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们去看,他身上的雪都没积起来,人还冒着热气。
秦老喝了口茶,继续说:连长这才信了,让我们分着吃了药丸。
真神了,吃下去全身暖烘烘的,三天三夜没觉得冷。
后来老人给我们指了条路,我们顺着走,果然找到了大部队。
走之前,我问老人叫什么,以后怎么报答。
老人摆摆手,说:不必记名,不必报答。
只记住一句话,有些东西,看到了,知道了,藏在心里就好。
说出去,对谁都不好。
苏璃听得入神:后来呢?您再见过他吗?
没有。秦老摇头,但1987年,我在黄山疗养,又遇到件怪事。
一个年轻人,从三十米高的悬崖上掉下来,落在一棵松树上,居然自己爬下来了。
我过去看,他身上一点伤没有,就手腕上戴了个镯子,在发光。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是祖传的护身符。
我仔细看那镯子,上面刻的花纹,和当年那老人道袍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苏璃心头剧震。镯子?纹路?
您还记得花纹什么样吗?
秦老想了想,用手指蘸了茶水,在石桌上画起来。
线条古朴,带着某种韵律,苏璃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修真界最常见的平安纹,有轻微的保护作用。
就是这个。秦老画完,我问过很多人,没人认识。档案馆也查过,没有记载。
苏璃沉默了很久。秦老的故事证实了她的猜测;
现实世界,并非完全没有修真者的痕迹。只是他们隐藏得更深,或者...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秦老,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她郑重地说。
秦老摆摆手:我老了,这些话憋在心里几十年,今天说出来,痛快。
他顿了顿,看着苏璃,眼神清明如少年:小姑娘,我看得出来,你不是一般人。
你身上有股劲儿,和当年那老人有点像。
但记住我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走得太快,飞得太高,要当心。
这是长辈的忠告,也是过来人的经验。
苏璃深深鞠躬:我记住了。
离开秦家小院时,天已经黑了。秦御送她到门口,突然说:我爷爷很少和人说这些。
我知道。苏璃轻声说,替我谢谢他。
苏璃。秦御叫住她,不管你要做什么,小心点。有些人,有些事,不是商业竞争那么简单。
苏璃回头,对他笑了笑:放心,我有数。
回市区的路上,苏璃一直在思考。
秦老的故事,威胁信,军方的兴趣,卫生部的审查...种种线索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结论:
现实世界的水,比她想象的更深。
修真界的青木宗只是明面上的威胁,现实世界暗处的窥探,可能同样危险。
手机震动,是陆沉发来的消息:【新公司注册完成了,璃光跨界投资。你的70%,我的30%。什么时候签?】
苏璃回复:【明天】
陆沉又发来一条:【另外,你要的那些材料,有眉目了。但卖家要求面谈,在公海。去不去?】
公海?苏璃眯起眼睛。她要的材料里,有几样是制造灵境升级版核心部件必需的,国内买不到,正常渠道进口要审批半年。
陆沉能找到卖家,她并不意外,但要求在公海交易...
【去】她只回了一个字。
【我陪你】陆沉秒回。
【好】
放下手机,苏璃望向车窗外。京城灯火璀璨,每一盏灯下,都有人在谋划,在算计,在交易,在挣扎。
她轻轻抚摸左手腕上的璃光环。在修真界,她靠实力杀出一条路。
在现实世界,她要靠智慧、资本、人脉,织一张属于自己的网。
网要够大,才能捕捉机遇;也要够密,才能过滤危险。
而她自己,要做那个稳坐网中央的蜘蛛,静静等待,精准出击。
车子驶入隧道,灯光在车窗上快速流过,像一条时光的河流。
苏璃闭上眼,开始规划明天的行程:上午签协议,下午见材料卖家,晚上...她要去探探那些发威胁信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有些人,既然敢伸手,就要有被剁掉的觉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