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菩提。天魔伤口迅速愈合,你我皆知,这具身体不过是个容器。
他突然转向阿箐道:小丫头,你以为他是救世主?告诉你个秘密——你师父和我本是一体!
胡言乱语!菩提终于动怒,大千明镜光芒更盛。
不是吗?天魔怪笑道,先天一缕清气,因恐惧自身阴暗面而将其分离,才有了我无相天魔!菩提,你才是我的创造者!
阿箐震惊地看向菩提,却见祖师面色复杂,竟未立即反驳。
天魔趁机发难,身形突然散作千万缕黑气,从不同角度袭向菩提。
每一缕黑气都化作一件兵器:刀、剑、枪、戟...甚至还有菩提平日使用的拂尘模样!
菩提双手合十,口中念诵真言。
大千明镜一分为万,每一面小镜都精准挡住一道攻击。
镜与黑气碰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逼得众弟子纷纷闭眼。
待光芒散去,众人惊讶地发现菩提与天魔都已不见踪影。
只有阿箐隐约看到,高空之上有两道流光不断碰撞,每一次交锋都引得星辰摇曳。
她感受到世间万物都受到碰撞的影响,天地元气在不住地产生波动。
战斗从日出持续到日落。
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一道青光坠落后山禁地,紧接着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阿箐不顾劝阻,独自奔向禁地。
草庐已化为废墟,菩提半跪在地,大千明镜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纹。
他心口位置有一个黑洞般的伤口,边缘处有黑气不断试图向内侵蚀。
师父!阿箐扑上前去。
菩提虚弱地摆手道:无妨...暂时死不了。他试图站起来,却咳出一口黑血,天魔...也不好过...短时间内...不会再来...
阿箐扶他坐到一块还算完整的石板上,取出竹笛道:弟子为您吹奏《清心普善咒》可好?
菩提摇头道:这伤...非寻常法术所能治。他看向阿箐,眼中竟有一丝愧疚,天魔所言...部分属实。
阿箐心头一震,却保持沉默,等待师父继续。
开天辟地之初,我本是一缕先天清气...菩提声音低沉,修行途中,因恐惧自身阴暗面,便将其分离...不想那阴暗面吸收三界恶念,化为无相天魔。
所以...您与天魔本是一体?阿箐小心翼翼地问。
菩提点头道:这是延续万年的因果。当年我与师兄联手镇压天魔,便是知道它因我而生,必须由我来了结。
阿箐突然想到什么道:那弟子体内的青鸾血脉...是否也与这因果有关?
菩提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你很聪明。青鸾一族...本就是上古时期看守天魔封印的守护者。当年天魔破封,几乎灭尽青鸾全族...我救下你时,便知这是天意。
阿箐抚摸笛身上的裂痕:这笛子...
青鸾族圣物天音笛的碎片所制。菩提叹息道,完整的笛子...在天魔手中。
远处传来弟子们的呼喊声。
菩提强撑起身道:今日之事...暂勿外传。尤其是悟空...他心性未稳,知道太多反而不好。
阿箐郑重点头,搀扶菩提向众人走去。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废墟中,一滴黑色液体正悄悄渗入地下,向着东海方向流去。
…………
菩提老祖的伤势比想象中更严重。
三星洞后山的静室内,阿箐跪坐在榻前,小心翼翼地为师父更换心口伤处的药布。
七日过去,那黑洞般的伤口非但没有愈合,边缘反而蔓延出蛛网般的黑线,爬满了菩提大半个胸膛。
师父,这药似乎不起作用!阿箐声音发颤道。
她手中药布刚触及伤口就变成了灰黑色,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味。
菩提闭目调息,面色如常道:天魔之气非寻常药物可解。无妨,暂时还要不了为师的命。
他睁开眼,看向窗外。
正值盛夏,院中的菩提树却开始落叶,一片片金黄叶子飘落,在触地前就化为飞灰。
不祥的征兆。
阿箐,取为师的大千明镜来。
阿箐从壁龛中捧出那面出现裂纹的古镜。
镜面本应清澈如水,此刻却蒙着一层薄雾,偶尔闪过扭曲的画面。
而裂纹处竟有黑色液体缓缓渗出,落在阿箐手上却冰凉刺骨,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菩提接过铜镜,指尖轻抚镜面:老伙计,你也受苦了。
镜中忽然浮现出三界各地的景象:东海海底的镇魔碑裂纹扩大;五行山下的玄真子胸口黑印蔓延;北俱芦洲某处上古遗迹黑气冲天;凌霄殿内,玉帝面色青白,眼中偶有红光闪过,而殿下众仙有的神情呆滞,有的则窃窃私语,不时瞥向王母娘娘手中那支通体漆黑的玉笛。
果然如此!菩提长叹道,天魔已开始渗透天庭。
阿箐倒吸一口凉气道:玉帝他...
尚未完全被控,但时日无多。菩提将镜子一翻,画面消失,阿箐,时间不多了。今日为师传你万象和鸣之术,此乃音律一道至高奥义。
他强撑起身,带阿箐来到院中。
大千明镜悬浮空中,投射出一幅浩瀚星图。
看好了。
菩提取出一支白玉箫,置于唇边。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阿箐浑身一震,那声音不似凡间所有,仿佛千万种乐器同时奏响,却又和谐统一。
随着旋律,院中的落叶、碎石甚至阳光都开始随着节奏振动,形成奇妙的共鸣。
万象和鸣,乃是以音律引动万物共鸣。菩提的声音直接在阿箐脑海中响起,青鸾血脉可沟通天地元气,正适合此道。
箫声忽变,一颗石子突然浮空而起,表面迅速风化、分解,最终化作一捧沙尘,却在音符转换间重新凝聚,变成一只微型青鸾的模样,绕着阿箐飞了一圈才消散。
音可化物,亦可破法。菩提放下玉箫,面色更加苍白,你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