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毫不犹豫,一把掏出,便将那枚真正的狼头金印塞入水靠内的防水皮囊,同时将早已准备好的那枚仿制金印,迅速塞回锦囊之中!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从打开锦囊到调换完成,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
而此时,耶律雄已勉强恢复了一些对身体的控制,脸上因惊怒和窒息而涨得通红,他无法呼喊,只能奋力扭动身体,激起大片水花,试图制造动静惊动外间的护卫!
时迁岂能让他得逞!
在耶律雄挣扎的同时,他已身形暴退,如游鱼般滑向那处暗道的入口!
“噗通!”
耶律雄巨大的手掌拍击在水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外间那昏昏欲睡的护卫被这声响惊动,猛地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厉声喝道:“王爷!何事?”
同时“仓啷”一声拔刀出鞘,就要冲入内间!
就在护卫推开内间门扉的刹那,时迁的身影消失在暗道入口,木板迅速合拢,恢复原状。
护卫冲入内间,只见耶律雄趴在浴桶边缘,脸色涨红,剧烈咳嗽,指着衣架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王爷!”护卫大惊,连忙上前扶住耶律雄,同时警惕地扫视四周,却未见任何异常。
衣架上的锦囊完好无损地挂着。
“有……有贼……”
耶律雄好不容易缓过气,嘶哑着挤出几个字,手指颤抖地指向锦囊。
护卫立刻取下锦囊,打开检查,那枚“狼头金印”好端端地躺在里面。
他松了口气,将金印呈给耶律雄:“王爷,金印在此,并未丢失。您是否……魇着了?”
耶律雄一把抓过金印,入手冰凉沉重,纹路清晰,看起来与平日无异。
但他心中的惊悸却挥之不去。
刚才那瞬间的接触,那鬼魅般的身影,绝非幻觉!
他仔细摩挲着金印,眼神惊疑不定。
是有人潜入?
还是自己真的因为连日紧张而产生了错觉?
如果真有人潜入,目标必然是金印,可金印为何还在?
他无法确定。
而此刻的时迁,早已通过狭窄污浊的暗道,离开了四方馆的范围,在预定好的隐蔽地点与望风的穆弘汇合。
“得手了?”穆弘看到时迁安然无恙,急切问道。
时迁从皮囊中取出那枚真正的狼头金印,沉甸甸的,在昏暗的光线下,狼头雕刻狰狞凶悍,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得手了。”时迁长舒一口气,这才感觉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方才那一刻,真是毫厘之差,便是万劫不复。
成功获取金印,团队士气大振。
几人迅速转移到更加安全的秘密据点。
时迁拿出金印观看。
金印底部除了狼头浮雕,还刻有一圈复杂的契丹符文和一个类似密钥的凹槽。
“这凹槽……”柴进沉吟道,“似乎需要特定的钥匙才能开启,里面可能藏有东西。”
时迁仔细观察,运用巧劲,用细针试探,发现凹槽边缘有一处极其微小的活动机关。
他小心翼翼地用工具拨动,“咔”一声轻响,金印的底座竟然弹开了一个薄薄的夹层!
夹层内,藏着一卷细小的羊皮纸!
众人精神一振!
时迁小心地将羊皮纸取出展开,上面用契丹文和汉文双语,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名字和代号,以及对应的联络方式或潜伏地点!
“这是……北辽安插在我大宋的奸细名单!”
穆弘倒吸一口凉气。
名单虽然可能不是全部,但上面记录的信息已然惊人!
涉及的人员有边关的低级军官、州府的胥吏、甚至还有汴梁城内的某些商铺老板!
他们像毒瘤一样,潜伏在帝国的肌体之中。
“太好了!”穆春兴奋道,“有了这名单,就能把这些钉子一个个拔掉!”
柴进却神色凝重:“名单固然重要,但我们调换金印之事,恐怕瞒不了多久。耶律雄生性多疑,一旦他仔细查验,或者与上线确认,很快就会发现金印是假的。届时,高俅和辽人都会知道有人盯上了‘烛影计划’,并且拿到了真印和部分名单。”
他看向时迁和穆家兄弟:“我们的处境,将会变得极其危险。高俅必然会动用一切力量,追杀我们,夺回金印和名单。”
仿佛是为了印证柴进的话,据点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鸟鸣声——这是外围警戒哨发出的示警信号!
“有情况!”穆弘一把抓起靠在墙边的朴刀。
时迁迅速将羊皮纸卷起塞回金印夹层,将金印收好,交给了柴进,低声道:“看来,他们已经反应过来了!”
话音未落,就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是兵刃交击和呼喝之声!
“被发现了!快走!”柴进当机立断。
几人迅速从密室的后窗跃出。
只见小巷中,已有十数名黑衣蒙面人与柴进布置的护卫交上了手!
这些黑衣人出手狠辣,招式刁钻,显然不是普通的江湖人物,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或军中好手!
“是高俅派来灭口的!”穆弘怒吼一声,挥刀便加入战团,朴刀带着呼啸的风声,将一个试图靠近的黑衣人连人带刀劈飞出去!
穆春紧随其后,双拳如锤,势大力沉,将另一名黑衣人打得骨断筋折。
时迁则身形飘忽,在人群中穿梭,他不与敌人硬拼,专挑空隙,用短刃突袭要害,用暗器干扰对方,配合穆弘兄弟的刚猛攻势,且战且退。
柴进亦拔出腰间长剑,剑光闪烁,护住侧翼,他武艺虽不及穆弘刚猛,不如时迁灵巧,但根基扎实,剑法精妙,自保无虞。
然而,黑衣人数量众多,而且远处还有弓弩手瞄准,箭矢不时破空袭来,逼得几人险象环生。
“不能恋战!分散走!”时迁格开一支冷箭,急声道,“按第二套方案!穆春兄弟,你跟我一路,引开追兵!穆弘大哥,你护着柴大官人,先去备用汇合点!”
这是他们事先商定好的预案。
时迁轻功最好,与性子跳脱但关键时刻敢打敢拼的穆春一组,负责吸引主要火力,引开追兵。
穆弘武力最强,柴进身份重要且掌握资源,他们一组负责携带关键证据突围。
“好!你们小心!”穆弘深知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一刀逼退两名黑衣人,对柴进喊道,“大官人,跟我走!”
柴进点头,一剑刺伤一名逼近的黑衣人,与穆弘一起,向另一个方向突围而去。
时迁见他们成功脱离,对穆春喝道:“穆春兄弟,我们往南城闹市走!”
说罢,他抓起地上一把尘土,扬手撒向追来的黑衣人,同时身形一展,如大鸟般掠上旁边的屋顶。
穆春有样学样,吼叫着将旁边一个货摊推倒,阻碍追兵,然后奋力跃起,跟上时迁。
“追!别让他们跑了!尤其是那个瘦的!”黑衣人头目厉声喝道,指挥大部分人手向时迁和穆春追去。
显然,他们得到了重点关照“云中燕”的命令。
时迁和穆春在屋顶巷道间狂奔,身后箭矢破空声、呼喝声不绝于耳。
东京汴梁的街市,转瞬间化作生死追逐的战场。
这场突如其来的追杀,来得又快又狠,完全印证了柴进的判断。
高俅一党的反应速度远超预期,其掌控的力量也令人心惊。
时迁与穆春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出色的身手,虽然暂时摆脱了身后的追兵,但知道更大的搜捕网正在撒开。
他们不敢停留,按照计划,一路制造动静,将追兵引向南城方向。
而在他们逃离的据点附近,一条阴暗的巷弄深处,一名刚刚与穆弘对了一掌被震得气血翻涌的黑衣人,扯下了面巾,露出一张带着异域特征眼神阴鸷的面孔。
他望着时迁和穆春消失的方向,特别是时迁那飘忽如燕的身法,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低声对身旁一人吩咐道:“通知大师,就说找到了‘凌云步’的传人。让他务必留意。”
“是!”身旁那人躬身领命,迅速消失在阴影中。
这黑衣番僧摸了摸有些发麻的手掌,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凌云步……嘿嘿,没想到在中原,还能见到这门绝技……癸酉年的恩怨,看来还没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