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一开口,整个国营饭店大厅,瞬间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特别是邻桌那几个知青,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赵梅那张原本还带着讥讽和不屑的脸,此刻的表情,精彩得就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
俄语!
这个被她讽刺为“菟丝花”的女人,竟然会说俄语?
而且说得那么流利,那么标准,就像是莫斯科广播电台的播音员一样!
那两个高大的苏联专家,听到这纯正的俄语,也是一脸惊喜。
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立刻站了起来,激动地用俄语回答:“o, 6oжe mon! …….”
(哦,我的天!您会说俄语?这太棒了!我们想尝尝你们当地的特色菜,但不要太辣。)
苏瑶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用标准的普通话对旁边的服务员说:“同志,这两位外国专家想尝尝我们这儿的特色菜,比如小鸡炖蘑菇,锅包肉,地三鲜。但是他们吃不了太辣的,麻烦你跟后厨说一声,做菜的时候不要放辣椒。”
服务员愣愣地点头,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
苏瑶又转回头,继续用俄语和那两位专家交流。
“koheчho, …….”
(当然,没问题。我们的东北菜非常好吃。我推荐你们尝尝小鸡炖蘑菇和锅包肉,锅包肉是酸甜口的,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她的发音标准,用词地道,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微笑,整个人都在发光。
那两个苏联专家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的表情从惊喜变成了敬佩。
他们在中国待了不短的时间,也接触过不少翻译,但还从没见过像苏瑶这样,俄语说得如此地道,气质又如此出众的中国女性。
“cпacn6o ……!” (太感谢您了,同志!您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络腮胡子专家感激地说。
就在这时,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看起来更年轻一些的英国专家,也好奇地凑了过来,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问道:“Excuse me, miss. do you speak English as well?”
(打扰一下,女士。你也会说英语吗?)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会说俄语已经够吓人了,难道她还会英语?
赵梅的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自己就是因为在学校学过几天俄语,才在知青点里一直有种优越感。
可她的那点三脚猫俄语,跟苏瑶这一比,简直就是牙牙学语的婴儿和大学教授的区别。
如果苏瑶还会英语……
那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就真的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苏瑶看向那个英国专家,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
她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然后,用一口同样流利、带着一点点优雅英伦腔的口音回答道:
“Yes, I do. A little.”
(是的,会一点。)
说完,她还补充了一句:“Is there anything I can help you with, sir?”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轰——!
如果说刚才的俄语是让众人震惊,那这句流利的英语,简直就像是一道天雷,直接劈在了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特别是赵梅。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人当众狠狠地扇了无数个耳光。
她引以为傲的知识,她用来攻击别人的武器,在苏瑶面前,被碾压得粉身碎骨,不值一提。
什么菟丝花?
什么依附男人?
一个能同时流利运用俄语和英语的女人,会是那种没有本事的花瓶吗?
这哪里是菟丝花,这分明是一朵带刺的、能自己扎根在任何地方的铿锵玫瑰!
赵梅羞愤欲死。
她恨不得地上能有条缝让她钻进去。
她身边的几个同伴,看向她的眼神也变了,从刚才的附和,变成了鄙夷和疏远。
谁也不想跟一个如此浅薄、嫉妒心又强的蠢货扯上关系。
那个英国专家显然对苏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惊喜地说道:“oh, thats fantastic! Your English is amazing! we are here to inspect cái ji qi... a machine, but our translator seems to have some trouble with the technical terms.”
(哦,太棒了!你的英语太棒了!我们是来考察一台机器的,但是我们的翻译似乎对一些技术术语不太了解。)
苏瑶耐心地听着,然后微笑着纠正道:“You mean ‘ji qiè gong ju’ (机械工具), machine tool?”
(您是说“机械工具”吗?)
“Yes! Yes! machine tool!” 英国专家激动地一拍手,“could you possibly help us? we can pay you for your time!”
(对!对!机械工具!您能帮帮我们吗?我们可以付给您报酬!)
这一下,连那个一直陪同的翻译都傻眼了。
他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小县城,竟然遇到了一个比自己专业水平高出这么多的“高人”。
路远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媳妇儿在人群中闪闪发光。
他没有插话,也没有炫耀。
但他的腰杆,挺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直。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骄傲和自豪。
看,这就是我媳妇儿。
全世界最好的媳妇儿。
苏瑶并没有立刻答应。
她转头,看向路远,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在外面,她永远会给足自己男人面子。
路远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苏瑶这才回过头,对着两位专家礼貌地笑道:“Id be happy to help, but Im having lunch with my husband. maybe after our meal?”
(我很乐意帮忙,但我正在和我的丈夫共进午餐。或许等我们吃完饭?)
“of course! of course! we can wait!” 两位专家连连点头,然后恭敬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生怕打扰了他们。
整个饭店大厅,再次陷入了寂静。
但这一次,所有人看向苏瑶的目光,已经从刚才的惊艳和好奇,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敬佩和仰望。
而赵梅,再也待不下去了,猛地站起身,也不管桌上的饭菜,捂着脸,像逃一样地冲出了国营饭店。
那狼狈的背影,成了对她刚才那番言论最无情的嘲讽。
苏瑶拿起刀叉,继续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叉起一小块,递到路远嘴边,笑盈盈地说:“远哥,张嘴。”
路远乖乖张嘴,把那块牛肉吃了进去。
“媳妇儿,”他嚼着牛肉,看着苏瑶,压低了声音,眼睛亮得吓人,“你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苏瑶神秘一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多着呢。你以后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