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柏羽把装着 U 盘的硬纸壳盒塞进衣柜最深处，金属挂钩勾住衬衫领口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带，尘埃在光柱里翻滚，像他此刻纷乱的思绪。
“今天你早班别跑太远。” 林薇在玄关换鞋，米白色高跟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带着犹豫。
“昨晚我又梦见那个 U 盘在发光，边缘还渗着血珠，总觉得会出事。”
柏羽系鞋带的手顿了顿。
今天柏羽心里一直不太踏实，提出想送林薇上班。
林薇虽然微微惊讶，但是心中本身也隐隐不安，所以欣然答应了。
柏羽开车很稳，想着让林薇在路上再休息休息，让她坐在了后排。
但是他能从后视镜里看到林薇的脸，镜中映出林薇紧蹙的眉头，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公文包搭扣。
那里装着顾氏集团的季度报表，边角被反复折过，留下深深的印痕。
他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这对夫妻曾经分房睡的第三个月。
有一次回到家，看到林薇也是这样对着公文包发呆，只是那时他以为只是工作太累。
出租车刚拐出小区，007 的机械音就在脑海里响起。
【检测到顾衍今日行程变更，原定飞深圳的航班已取消，改为自驾前往邻市。车辆登记信息显示为普通家用车，非其常用座驾。】
柏羽打方向盘的力度重了些，轮胎碾过路面的碎石子发出脆响。
他点开导航，将目的地设为顾氏集团总部附近的写字楼密集区。
仪表盘上的计价器跳得缓慢，红色数字像在数着他与真相之间的距离。
路过便利店时，他买了两个肉包，又给林薇买了杯咖啡。
回到车上，随意的将肉包放在副驾上，那热气聚在塑料袋上凝成水珠，恍惚间竟像是血滴。
上午九点的cbd车水马龙。
柏羽在这写字楼密集区饶了又绕，最后把车停在顾氏大厦对面的辅路上，摇下车窗。
穿西装的白领们步履匆匆，咖啡香混着汽车尾气飘进车厢。
他看见林薇跟着一群人走进旋转门，米白色套装在深色人群里像片随时会被吞没的羽毛。
有个穿黑夹克的男人紧随其后，帽檐压得很低，手指关节泛白地攥着手机。
“师傅，去城东的科技园。” 穿格子衫的年轻人拉开车门，胸前工牌晃出 “顾氏研发部” 的字样。
他眼下的黑眼圈重得像烟熏妆，背包上还别着个褪色的动漫徽章。
柏羽换挡起步的瞬间，余光瞥见副驾座位下的行车记录仪指示灯在闪。
这是他昨天特意找修车行加装的广角镜头，能拍到车外的景象。
镜头里，黑夹克男人正靠在大厦大厅柱子边打电话，嘴唇动得很快。
“你们顾总最近是不是很忙？” 等红灯时，柏羽状似随意地搭话，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
“我上周拉过你们公司一个女的，说天天加班到半夜，眼圈黑得像熊猫。”
年轻人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刷着内部群：“何止忙，简直神出鬼没。上周三下午突然召集部门主管开会，说要紧急出差欧洲，结果第二天我在地下车库看见他的车还停在原位。”
他突然压低声音，“而且听说他把欧洲那个新能源项目都搁置了，咱们研发部熬了三个月的方案白做了，据说损失了好几百万。”
【AI 分析：顾衍行程异常与项目搁置关联度 68%，资金流向指向离岸账户，疑似为掩盖真实行踪。】
车在科技园门口停下时，柏羽瞥见年轻人手机屏幕上闪过 “陈默” 的名字。
那是条撤回消息，只留下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的灰色提示。
他刚想问，对方已经推开车门冲进了玻璃幕墙大厦，背包上的徽章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中午在快餐店对付了份汉堡，生菜叶子蔫得像抹布。
柏羽接到林薇的电话时，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压抑的喘息：“有个穿黑夹克的男人一直在茶水间门口晃，我刚才去洗手间，他居然跟到走廊拐角…… 瓷砖反光里，我看见他脖子上好像有纹身，感觉不像好人。”
柏羽捏紧汉堡纸，面包屑从指缝漏出来：“你待在人多的地方别动，就说文件没整理完，我现在过去。”
他突然想起早上那个研发部员工的话，猛地打方向盘拐进一条小路。
这条路能抄近道到顾氏大厦后侧的停车场。
柏羽猛地踩下刹车，出租车滑行到垃圾桶旁停下，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惊飞了停在栏杆上的麻雀。
他拉起手刹，行车记录仪的镜头正对着停车场入口。
手机震动起来，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跟到办公室门口了…… 柏羽，我怕。办公桌上的绿萝都被他碰倒了。”
冲进顾氏大厦时，前台小姐惊愕地看着柏羽沾满油渍的工装裤。
电梯上升的数字跳动得像倒计时，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冲进办公室里时，黑夹克正堵住林薇的去路。
柏羽冲过去把妻子护在身后，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杂着铁锈气息。
男人冷笑一声，转身撞开玻璃门走了。
转过身时，柏羽看见他衬衫口袋里露出半截 U 盘。
背面刻着那个熟悉的 “∮” 符号，边缘还沾着点干涸的暗红。
林薇抓着他的胳膊发抖，原本该在办公桌上的文件散落一地。
柏羽捡起最上面的一张，顾衍的签名龙飞凤舞，右下角的日期显示是三个月前。
文件边缘有个浅浅的牙印，像是有人紧张时咬过。
“他刚才说……” 林薇的声音打着颤，“说‘东西该还了’，还摸了摸口袋里的 U 盘。”
柏羽望向窗外楼下，黑夹克正坐进一辆黑色轿车。
车牌被污泥挡住，他却认出那是上周在星茂大厦见过的套牌车。
黑夹克背对着他，正把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戴鸭舌帽的男人。
正是那天接顾衍的司机。
【检测到目标人物：黑夹克男子正与套牌车司机交谈，距离 150 米。】
阳光刺眼，他看见鸭舌帽檐下露出的纹身，与废弃工厂那个光头脖子上的蛇形图案如出一辙，只是鳞片的纹路更复杂些。
“007，比对两人特征。”
【面部特征匹配度不足 30%，但纹身图案相似度 92%，均属于陈默走私团伙专属标记，关联陈默概率提升至 40%。】
引擎发动的轰鸣声里，他听见 007 冰冷的提示。
【异常点扩散中，建议立即加固 U 盘存放措施。检测到顾衍账户向境外转移资金，金额与陈默近期流水吻合度 89%。】
他突然想起那个研发部年轻人手机上的撤回消息，也许顾衍的 “欧洲出差”，根本就是去和陈默接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