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二娘道：“不是让你送给村长，是让村长组织人来，把这猪杀了，再把肉分给大家。””
小四有些不乐意地说道：“这是你打到的猪，为什么要分给大家？村里一向都是谁打到的东西就归谁，也没见其他人拿出来分过啊！”
余二娘抿了一下嘴，“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小五肘了一下小四，提醒他道：“阿娘这是在为大哥做人情呢。”
小四一时恍然大悟，暗暗思道：“是了，大哥突然被人打断了腿回来，青楼里的事早晚会在村里传开，乡里流言传得最快，到时候那些长舌妇指不定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呢……”
余二娘看了小五一眼，称赞道：“还是小五聪明！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只盼那些长舌妇吃了我送的肉，都能收敛一点！……还有你们，日后在村子里若是听到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全都当作没听到，这种事只要黑不提白不提，很快就会揭过去的！”
几个孩子都点了点头，三妹在边上满脸忧愁：“娘，那野猪可是凶猛之物，村里有好几个人都被野猪伤过，你一个弱女子，下回再看到野猪，能躲就躲，能跑就跑，可千万别再冒险了。”
余二娘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女儿，沉吟片刻，最后只说了句：“别怕，我自有分寸。”
小四已然理解了余二娘的良苦用心，当即说道：“走吧，阿娘，我随你去。”
小五道：“我也去，四哥嘴笨，我来解释。”
小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是嘴笨，不如你聪明。”
三妹则说道：“那我去后院把那棵桑树栽好。”
余二娘顺口说道：“你要是有力气，就多刨几个坑。”
三妹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余二娘答道：“我发现的是一片野桑树林，我把它们都挖回来，就种在这后院里。这桑树的叶子摘了能卖钱，结了桑果还能泡酒。有鸡粪、鸭粪养着，这些树肯定长得很快！”
“娘，”小四催促道：“快点，日头太大了，那猪该臭了！”
“来了来了！”余二娘边说边往门口走去，三妹此时也跟了上来，说道：“娘，我随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挖，不知道要挖到什么时候，两个人总归要快些！”
余二娘皱眉道：“你还是留在家里吧，你这身板又瘦又小的，那山上山路陡峭，不好走。”
小六此时说道：“阿娘，你一个人上山，万一又遇到野猪了可怎么办呀？你让三姐陪着你，我们放心些。家里有我在，不怕的。”
余二娘想了想，说道：“那行，你拿上锄头，我们先走，我在山脚等你。”
三妹高兴地点点头：“好！”
这还是三妹有生以来头一次踏上小周山的土地。
从小到大，这座山的各种可怕传言充斥着她的梦境，也伴随她长大。
对这座山，她总是保持着好奇与恐惧。
果然，才翻过山坎，没走几步，她就瞧见了一条黑白相间的细长毒蛇，吓得她往余二娘身后一躲。
余二娘微微一笑：“这蛇就长得吓人，毒性不强的……你要是害怕就回去吧。”
三妹摇摇头：“不行，阿娘，我随你去。”
两人在林子里七拐八弯，路上三妹问余二娘为何忽然想种桑树，余二娘答道：“这不是刚好遇见了吗。桑树好啊，桑叶能吃，能入药，多了还能拿来喂兔子。”
三妹默默嘟囔了一句：“我还以为娘是想养蚕呢！”
余二娘突然双眼一亮，“养蚕也不错啊！用蚕丝填成的夹袄，又暖和，又轻巧，若是保养得当，能穿好几年呢！”
三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用蚕丝填夹袄？”
余二娘道：“对呀，我以前听人说过的，邺城里的富贵人家过冬时都穿这种夹袄！”
三妹还是一脸惊讶，“那么多蚕丝，能卖不少钱呢！”
余二娘轻声一笑，“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至于养不养蚕，你自己看着办。”
三妹点点头：“好。”
走了大半晌，终于找到了那一片野桑林。
三妹放眼一望，高高低低的大约有二十几棵，其中只有一棵粗壮些，其他十几棵看着枝条纤细、叶片稀疏，显然是今年新长出来的。
二人挥动锄头，将这些野桑树全部挖了出来。最后小的全归三妹，最大的那一棵则是由余二娘扛着下山。
顶着日头一阵劳作，两人都累得满头大汗，哪知刚走几步，余二娘忽然惊喜地说道：“乖乖，刚才怎么没看到，这里竟然还有一片藿香！”
三妹也是一脸惊喜，这藿香并非罕见之物，她倒也认得。
余二娘将桑树放下，几锄头下去，将这片藿香全数挖起，放进了三妹的背篓里。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总算下了山，小四小五就在路口等着，见她们来了，连忙上前帮忙。
回到家里时，小六已经煮好了午饭。
因为野猪是他们家打到的，所以村长分了条最大的猪腿给他们。
余二娘看着那肉的成色，满意地点点头：“行，骨头用来炖汤，肉红烧，晚上就吃它了。”
小四有些心疼，“娘，一条猪腿就吃一顿，会不会太浪费了？……要不留一半到明天再吃吧？”
余二娘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这大热天的，放到明天都馊了。”
小六见哥哥为难，主动说道：“要不我们留一块肥的做油封肉吧？这样就不怕馊了！”
小五在边上帮腔道：“对对对，油封肉香，我就爱吃油封肉。”
余二娘道：“行吧，你们自己看着办。”
吃完饭后，大家合力将那些桑树栽好，余二娘洗干净手和脸后，进了大郎屋里。
大郎见是她进屋，赶忙坐起，轻声唤了一声：“娘！”
余二娘观他面色红润，额间的黑气终于变得若有似无，总算放心了些，“腿还疼吗？”
大郎摇摇头，“不疼了，就是有些痒。”
余二娘道：“那是要长骨头了！”
大郎轻声一笑，“哪有那么快！”
余二娘也跟着他笑，心里想的却是：“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续骨膏，就是有这么快！”
“娘，听说你刚刚上了小周山，还打了头野猪回来？”大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