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阮跷着腿坐在灂魂塔顶的残页堆上,手里把玩着一支新的魂笔。
“这个笔杆有点轻。”她嫌弃地晃晃,“不够打神用。”
“你不是写字的吗?”萧砚站在她对面,手执裁频副笔,眉眼如寒山远雪。
江阮睨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不边写边打?”
“我有一次魂火爆了,就是拿笔抽了个裁神副魂脑袋。”
狗蛋从魂页后小声冒头:“姐你是不是又要写新的魂律了?”
王大娘哐当把锅扔在一旁:“魂律第十三节,要出世啦!”
江阮站起来,灂火在她脚下旋起涡流。
她抬手一划,一页未启封的纯白魂页从空中缓缓展开,天地似为之静止。
她轻声念出节名:
“《灂笔镇天篇》。”
“不是镇神,是镇天。”
萧砚眉头轻动:“你准备写天频?”
“嗯。”江阮转头,笑得天真却危险,“写那些在识界上面自以为永恒的天频本源。”
“写他们不是天,是旧纸张。”
江阮提笔,开书前,只写一个字——
“灂。”
灂魂之灂,灂火之灂,书魂之灂。
王大娘低声道:“她把自己的魂页名写进来了。”
狗蛋捧着锅盖嘀咕:“那不就相当于……她开始往上写她自己了?”
魂页浮空,每一笔都在撼动识界地基。
“识若不明,灂火为灯。”
“天若不镇,笔镇之。”
萧砚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笔锋如刀,魂频如焰,一字一字落下时,整个塔心都在隐隐震颤。
他的眉头,第一次在共书之后,紧紧皱起。
他低声开口:“你这节太重了。”
江阮头也不回:“那是你心太轻了。”
当江阮写到第二页第三句时,萧砚终于忍不住上前,抬手阻住她下一笔。
他低声道:
“你写到天频源链,准备直接破塔链脊?”
“我不是准备。”江阮转头,笑意锋利,“我是一定。”
萧砚沉声:“你知道这样写下去,识界的频律结构会出现断层。”
“你若真断了这条天链,你自己会掉下去。”
江阮顿了一顿,反问他:
“那你说,我写得动吗?”
萧砚看她半晌,终于低声道:“你当然写得动。”
江阮收笔半寸,忽然凑近他:
“那你怕我写动呢?”
“还是怕你自己,看着我动笔,心也动了?”
她将魂笔丢给他:“你来写。”
萧砚接过,看着那张魂页沉默。
狗蛋张着嘴:“他真要写?”
王大娘抬手拍他脑袋:“你小声点,姐现在是让他魂律共写啊!”
江阮静静看着他:“你不是裁频官?你不是信律吗?”
“那就写给我看。”
萧砚手执魂笔,魂火与裁纹交缠。
但就在他刚落下第一笔时,整张魂页猛地反弹。
灂火怒起!
魂页显出四字:“心不共频。”
江阮勾唇:“你心里没灂魂,就写不了我的律。”
“你现在信了吧?”
“共写魂律,不只是共字,还得共火。”
“你信我吗?”
就在他们的共笔失败之后,塔底频纹忽然剧震。
一块封印残碑自地下浮起,上刻三字:
“链神源。”
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道魂影:一名满脸魂纹的少年,衣袍古旧,手持断笔,魂频未凝。
狗蛋惊呼:“那是……魂骨投影!?”
江阮看着那碑纹,一瞬心神震荡,脑海中出现断裂记忆片段——
她曾在某段魂页边角,写过一个无意识的字:“砚。”
她怔了一下,转头看向萧砚。
那一刻,萧砚也正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识界浮火如雨而下,未语先裂。
魂页还未写完。
但江阮忽然不想再写了。
她轻轻地,把笔递回给萧砚。
她轻声说:“你说得对。”
“我还不能写天。”
“我得先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