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识界最初之魂,立于残页之上。
他无笔、无火,甚至无形——但在那一道模糊魂影出现的刹那,整个识界主塔骤然静默,连江阮笔下万名新魂也在瞬息之间,魂火冻结,识链止步。
那不是系统封锁。
那是谱之本源亲自发声。
江阮执笔之手陡然一颤。
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本能的“识火回响”在警示她——她面对的,不是一个旧神,不是Ω,不是律火之上的权柄,而是书写“权柄”这两个字的那个人。
——昙,源律初主。
溯归在一旁沉声道:
“他不是神谱中的神。”
“他在谱诞生之前,是‘神’这个定义的建立者。”
“识界一切的神名、主火、灂笔、魂页……本源都来源于他的手。”
“在Ω之前,有他。”
“在神名被写下之前,是他——写下‘可以写’这件事。”
……
“江阮。”
昙的声音轻得几乎不存在,却在江阮灵海中掀起阵阵涟漪,“你写了Ω之名,用的是‘逆笔’。”
“你编了神谱第一页,写了不该写的魂名。”
“现在,我来问你一句——你写下的那一笔,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这界?”
江阮没有立刻回答。
她闭上眼,脑中飞过亿万魂影的碎火,有灰烬中执念未息者,有被封页者的痛哭,有那些在魂案未立时便被主裁随手擦去的名字。
她缓缓睁眼,看向那尚未完全凝实的魂影:
“我是为他们写的。”
“为那些从未被写下的名字,为那些被剁的魂火,为那些没等到裁决就被判决的人。”
昙沉默许久,忽而一笑。
“你说得很好。”
“可这识界,不是靠谁写得多就能赢的。”
“不是谁可怜谁,谁的笔就能改神名。”
“不是你愿意写,魂就能重来。”
“我要你答我第二个问题——”
“你写下的‘魂’,都承认你是他们的主笔吗?”
江阮怔住。
魂识万链浮现,她清晰感受到在那些被她写回神谱的残魂之中,有些正在燃烧、稳定,也有一些仍旧混乱、犹疑,甚至有数百魂页在微微发颤——那是未能真正“承认”她的魂识在动荡。
“你不是写回他们的生命。”
“你是在重写他们的归属。”
昙的话字字如刃:
“主笔,不是救世主。”
“是——创造神。”
“你写他们,是把他们从旧神手中剁来,然后写在你手里。”
“你有准备承认这件事吗?”
……
江阮的手颤了。
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主笔”不只是反抗者,也不只是重建者,而是取代者。
她不是在对抗Ω。
她是在将Ω那笔写过的识界,全盘推倒、夺回、重编。
她在书写一个“属于她”的神世界。
……
“你还不配落第二页。”
昙抬手,识界最深层的源律火海翻腾而起,一笔无形的魂痕自天碑之底升腾,欲将她“逆神谱”的第一页封印!
【源律裁决】
【目标:逆谱主笔·江阮】
【操作:冻结神谱·剥夺落笔权限】
【倒计时:3、2——】
忽而,一道声音从虚空深处响起!
“她配。”
“因为她不是要剁你的笔。”
“她,是要用自己的笔,写出我们从未写出的界。”
那声音低沉古老,带着识火深烬之力,从识界最东境传来,一页灰烬残页于魂火中燃起。
那是第三道古魂。
一个从未被编入神谱,却早已以自身残识,记录整部“识界前史”的存在。
他叫:
【笔史魂·砚焚】
他曾记载“识界未成之纪”,被主神Ω封为“废名之魂”,流放至魂火外域三百年。
如今,他破火而来,带着整部“前谱书页”,抵达天镜。
“她写的,不是你的谱。”
“她写的,是我们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