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声未曾停歇,反而越来越近。黑焰翻涌,幻影如海啸般席卷,祭坛仿佛成了一口吞噬一切的黑炉。旧魂王残影立于火海中央,空洞的双眼骤然泛起幽赤之光,那赤光仿佛在搅动整个狱底。
空气骤然凝固。下一瞬,一股无形的吸力猛然扩散开来,四面八方的幻影瞬息之间齐齐扭曲,被拖入残影的胸口,化作一团团惨叫的火流。他张开双臂,低沉的咆哮如同撕裂灵魂的钟声:“魂噬——万灵归我!”
声音一落,天地瞬息改变。
江枝只觉脑海轰然炸响,仿佛有人将她的魂魄从骨骼中生生拽出。视线一黑,眼前浮现无数碎片化的画面:她在医庐里与药材相伴,她独自与尸堆为伍的夜晚,她被人嘲讽为疯子时的冷笑……那些记忆一瞬间全部被放大、撕裂、重叠,几乎要将她生生扯碎。
“放弃吧……你不过是个疯癫之人。”低语在她耳边响起,似乎是她自己,又似乎是无数亡魂合声。
江枝指尖颤了一瞬,但下一刻,她却猛地仰头大笑:“疯就疯,老子乐得自在!要吞我?先把我的脾气熬了再说!”
她猛地咬破舌尖,血液溅在药针上,瞬息间点燃符火。十数枚符针齐齐飞出,化作一圈护魂的火阵,将她的魂识从低语中硬生生拉回。
另一边,萧砚同样承受着无法想象的压迫。残影的赤光如同一道冷刃直入他心海,他眼前浮现的是无数幻境:血海中的尸山,剑刃下的孤影,宫阙的冷寂。他的双手在幻境中被无数黑焰枷锁捆住,似乎要迫他跪下。
“跪下……归顺……你将得永恒。”声音如冷铁一般,锤击在耳骨里。
萧砚却只是抬眸,目光冷若冰川。他喉咙低低溢出一句:“我一生,只跪天地,不跪鬼魅。”
话音落下,他的刀锋在幻境中骤然亮起,寒光刺破虚妄,长刃划开锁链,直直劈向赤光。幻境瞬间崩裂,黑焰翻散。
现实中,两人齐齐吐出一口血,身躯摇晃,却仍背靠背站立。
江枝抹去嘴角血迹,嗓音嘶哑,却笑得极疯:“哎呀,冷脸的,你这句话倒是比平时顺耳。”
萧砚冷声回道:“少分心。”
残影被阻,目光骤冷。赤光愈盛,胸口的黑焰旋涡开始疯狂旋转,仿佛要将整个祭坛都拖入其中。幻影惨叫着被卷入,化作一股股魂力,汇入残影体内。他的身形越来越凝实,虚幻的轮廓逐渐化为实质,仿佛昔日真正的魂王即将重临。
江枝与萧砚的魂息同时一震,几乎被这股力量压得跪下。
“撑住。”萧砚低沉开口,声音如铁般坚硬,“此刻退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江枝眼眸猩红,咬牙一笑:“退?我可没打算把命留给一个死人!”
她猛然将药箱甩开,里面的瓶瓶罐罐齐齐炸裂,浓烈的药粉如暴雨般飘散。她手指一勾,火符齐燃,药粉瞬息间化作滔天火幕,正面迎向那股魂噬之力。
萧砚同时拔刀而起,长刃直指天穹,汇聚全身魂力一击斩落。刀锋与火幕交织,化作一条白色长虹,硬生生刺进残影的胸口。
轰——!
残影怒吼,黑焰翻卷,赤光震碎,祭坛猛然崩塌一角。烈焰与碎石齐齐坠落,整个狱底都在剧烈颤动。
两人被震得鲜血狂喷,踉跄倒退,却仍未倒下。他们背靠背,立在火海之中,目光如刃。
魂噬之术被破,残影却未消散,反而更加愤怒。他的形体愈发凝实,双眼赤光如烈日般炽烈。
真正的对决——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