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里，浑身是血的永信和嘴角勾起一丝没什么温度笑容的温少苏对视。
月色下，温少苏的表情有些朦胧，但永信的直觉告诉他，温少苏应该不怎么开心。
但对方真的不开心吗？永信又觉得不大可能，首先，他俩无冤无仇，其次，温少苏脸上很少有表情，少见的几次笑，看起来都是很开心才会露出的。
温少苏笑了。
他不说很开心，起码应该是很友好的。
于是永信干巴巴伸出手：“哦哦…晚上好，少苏。”
被永信拖在后面躺尸的商时序咦了一声，随即高兴起来：“卡皮巴拉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元宝刚要说话，就听温少苏抢先说：“来找你的，找了一圈才发现你的。”
柳元宝：…你什么时候找了一圈了？你不是直接过来的吗？你是跟踪啊跟踪！
但此刻，柳元宝敏感地发现，自己不能出声，他还指望温少苏帮他复习考试呢。
这边永信倒是放心了，温少苏有可能不太开心只是他的错觉，听听他刚刚的声音虽然没什么起伏，但听得出来很和煦很稳的。
于是永信对着温少苏露出一个笑。
商时序躺在地上，有些疑惑：“找我？”
温少苏看到永信的笑，嘴角本来就没什么弧度的嘴角放平，一双眸子有些冷。
永信一下子雷达就响了。
刚想看清楚一些，温少苏就已经擦着他的肩，往他身后走去。
“我的笔记还在你这里，柳元宝说想要，我就过来找你拿了。”
温少苏说着，在商时序身旁蹲下。
看到商时序被摔得惨不忍睹的身体和身上的血液，原本还算稳得住的气息忽然一乱。
商时序不能动，但眼睛还是可以自由转动的。
然而当看到温少苏的样子时，她愣了一下。
温少苏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脖子上的大片血迹，原本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刹那呆住。
整张脸的血色尽褪，唇瓣苍白眼神发直。
他呼吸好似突然停止了一般，身体开始不自觉颤抖，瞳孔不断剧烈收缩，好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一般。
商时序敏锐地感觉到温少苏此刻的状态不正常。
非常不正常。
她甚至看到温少苏原本伸出要扶他的手僵硬且颤抖。
商时序一愣。
“卡皮巴拉？”
“温少苏？”
“温少苏！”
忽然，温少苏眼前被晕染的血色被这一声带着焦急的声音呵退。
眼前的画面终于从记忆拉到现实。
他身体里紧绷的弦在看清商时序灵动的眼睛时松开。
他蹲下的身体僵了一下。
大眼瞪小眼的永信和柳元宝听到商时序三声连续的呼唤，好奇地看向侧身对着他们蹲下的温少苏。
永信歪头：“少苏？怎么了？”
温少苏眼睫颤了颤，他知道刚刚自己可能吓到商时序了，于是低头迅速调整好表情后，再次抬眼对上商时序担忧的眼睛时，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
“没事…刚刚看到你浑身是血，吓到我了。”
温少苏扯出一个笑，商时序愣了一下。
永信看了看商时序现在这样子，也能理解：“也是，她现在这副样子要是没有心理准备确实挺吓人的。”
温少苏嘴角挂着安抚的浅笑，弯腰一只手小心翼翼垫在商时序脑后，一只手摸索着按在商时序的脉门。
他看起来和平常一样。
但。
商时序感觉到了，他为她把脉的手在抖。
“温少苏。”
那只轻微颤抖的手按在她的手腕上，温少苏垂眼，脸上的神情温和：“嗯？”
商时序抿唇：“我没事。”
按在手腕上颤抖的手一僵。
温少苏眼睫颤了一下，他抿唇：“嗯，你没事。”
永信看温少苏给商时序把脉，挠了挠秃头：“没事的，这个高度死不了的。”
温少苏没有回答，把完脉确定可以挪动后，他一只手撑着商时序的后背，一只手绕到膝弯处，把人抱了起来。
商时序一直盯着他。
温少苏身上的颤抖很快就再也感知不到，注意到商时序的目光一直看着他，他微微低头，声音安抚：“我带你过去。”
商时序点头，然后啥也不说了，安安静静当一个植物人。
柳元宝看到永信和商时序没事，松了好大一口气。
他走到永信身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俩因为考试考不过跳崖殉情了呢。”
永信一噎：“？考试考不过和殉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和尚？殉哪门子的情？”
柳元宝脚步一顿：“对哦……”
走到闭嘴山庄，永信急匆匆往里跑，然后一个起跳跳进男泡池里，随即发出惨绝人寰却带着些难言意味的笑声。
“啊好痛！呜～得劲儿～嘶！呜～哎呦！呜～”
柳元宝站在泡池外面，原本平和的眼神变了：“永！信！原来我们每天泡的都是你的洗澡水！！？我要曝光你！”
永信一骨碌坐起来：“我可以辅导你学习魔族种类基础学科。”
柳元宝：“成交。”
两人达成邪恶协议后，永信忽然反应过来：“温少苏是不是去女泡池那边了？”
柳元宝一愣，听永信这么一说感觉温少苏很变态的样子，但一想到温少苏那张脸，柳元宝就否定了温少苏是个变态的想法：“人家商时序动不了啊，他把人送过去也是应该的啊！”
永信看了一眼男女泡池中间的屏风：“可是…女泡池里没人啊…”
柳元宝：…“啊？那人去哪里了？”
此刻，女泡池后堂，商时序躺在一个木桶里，木桶里是刚刚拜托温少苏去女泡池打上来的药汤。
商时序表示，让别人泡她的洗澡水这件事，她做不到。
因为伤得太厉害，商时序感觉泡进药汤跟泡硫磺一样难受。
但碍于温少苏就坐在旁边，她不太好意思痛呼尖叫。
而且……
她眼珠转了转，看向旁边的温少苏。
温少苏很不对劲。
她十分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