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远正说到兴头上：“小朋友，饿了吧，你手上的这个儿童手表连电都没了，我这还有一根棒棒糖……”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楚冉已经跳下车，目光平静地落在了他身上。
那目光并不凶狠，甚至没有太多情绪，只是纯粹地看着他。
但王志远就像被针扎了一下，瞬间缩回了凑过去的身子，脸上那精明的笑容僵住，然后迅速转为一种混合着心虚、尴尬和一丝畏惧的猥琐表情。
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眼神躲闪，不敢与楚冉对视，像个被老师抓到作弊的学生。
楚冉没立刻说话，她先扫了一眼刀疤脸等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命令：“卸车，建材码放整齐。”
然后，她才一步步走向王志远。
王志远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他下意识想把脖子上那串闪闪发光的金链子藏起来，但链子太长，一缩脖子反而卡住了下巴，显得格外滑稽。
“楚、楚……”
他“楚”了半天，不敢再称呼楚冉为“楚冉妹子”了，。
话语在口中转了好几圈，才胡乱喊了一句：“楚领导。”
王志远搓着手，脸上堆起谌媚的笑，“看您今天外出的这收获...真不少啊！”
他说话时，左手腕上三个不同款式的手表叮当作响——一块是运动电子表，一块是老式机械表，还有一块居然是粉色的hello Kitty儿童表。
两个女士包包斜挎在他身上，一个LV老花，一个香奈儿绗缝，配上他那张略显油腻的脸，活像是偷了老婆衣柜的怕老婆汉子。
最绝的是，他右手还举着那根棒棒糖，锲而不舍地对着面前的小男孩晃悠。
小男孩眼巴巴地看着棒棒糖，又警惕地瞥了眼王志远身上那些叮叮当当的“战利品”，突然扭头就跑：“妈妈说不让和怪叔叔换东西！”
“误会！都是误会！”他急得额头冒汗，“我这是自由市场，公平交易。”
楚冉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他手腕上那三块手表上，语气平淡：“王老板生意做得不错。”
王志远干笑两声：“这不是...帮大家处理些用不上的东西嘛。”
“用不上？”楚冉的视线扫过他脖子上那条粗重的金链子，“王老板现在都会利用信息差做生意了。”
王志远一听“信息差”三个字，脸色瞬间煞白，整个人都僵硬了。他当然知道楚冉指的是什么——玩家们都以为只有接任务才能赚积分，没人知道可以在基地的回收点用金银首饰换积分！
“楚、楚领导，您听我解释...”王志远结结巴巴地说，“我这不是...帮大家把没用的东西变废为宝嘛...”
“变废为宝？”楚冉轻笑一声，手指点了点他手上的儿童手表，“用一根棒棒糖换别人几千块的儿童手表，王老板真是商业奇才啊。”
王志远嗫嗫的说不出话。
楚冉无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王哥，他们迟早会知道的。你等会别被打了。”
她提高音量，对着那几个劫匪喊道：“把我专门留给王老板的那两具“样本”扛过来。”
刀疤脸几人倒是动作麻利，小心翼翼地把丧尸尸体抬到王志远面前。
一具丧尸的死鱼眼正好对着王志远的方向，吓得他一个激灵。
王志远看着那两具散发着腐臭气味的丧尸尸体，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他下意识后退两步，捏着鼻子连连摆手：“领导，这...这玩意儿还是算了吧...”
楚冉挑眉：“昨天不是说好的？两具尸体换你的金条。”
“可、可这也太...”王志远盯着那摊已经开始渗出不明液体的尸块，胃里一阵翻腾。
王老板要是看不上，楚冉语气平淡，那我就收回了。
别别别！王志远立刻改口，我要！我要还不行吗！
他手忙脚乱地从身上摸出几个塑料袋，想要包裹尸体却发现自己那些奢侈品包包和手表此刻显得格外碍事。
最后只得狼狈地脱下外套裹住手，战战兢兢地拖着尸体的脚踝往仓库方向挪。
周围的新幸存者们看得目瞪口呆。
那个刚才拒绝棒棒糖的小男孩扯着妈妈的衣小声问：“妈妈...那个叔叔为什么要拖死人？”
年轻女人赶紧捂住孩子的眼睛：“别看...”
王志远心中盘算，按照昨天的情况，这两具普通丧尸至少能回收140积分以上，而那两根金条才兑换了119.98积分。
他现在和李浩平摊住宿费，一晚上0.25积分。游戏商城里有“人粮”卖，看简介，一份“人粮”可以满足一个人类一天的营养需求，只要5积分。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个“样本”放上传送带，光屏上显示
【丧尸尸体一具】
【含微弱晶核能量】
【回收积分：116.3】
【是否回收？】
王志远瞪大眼睛，一具就这么值钱？
这具“样本”是工地上，那个脑内掉出一级晶核的变异丧尸。
那些刚刚被王志远换走贵重物品的幸存者们，此刻表情精彩得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什么意思？这是回收点？“”一个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刚从王志远那里换来的一瓶矿泉水——这瓶水刚刚走了她价值几万的钻戒。
她的脸色从迷茫转向震惊，再到愤怒，最后扭曲变形：“死胖子！你他妈骗我？！”
这一声怒吼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整个基地瞬间炸了锅。
“我的金镯子！我用了半年的工资买的！”一个年轻女孩尖叫着冲向王志远的方向，却被旁边的人拦住了。
那个抱着登山包的职场精英此刻脸色铁青，他刚用价值十多万的名表换了一袋临期方便面。
现在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在他眼里简直就像讽刺的笑脸。
最惨的是几个老人，他们不懂什么积分和末世规则，只是把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拿了出来，换了些填肚子的东西。现在听到那些首饰能换更多的食物，一个个捶胸顿足。
造孽啊！这可是我老伴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一个老太太颤巍巍地指着王志远，气得浑身发抖。
这时，楚冉适时开口：“大家别急，刚才和交易出去的东西，现在都可以去回收点按照游戏的标准兑换积分。你们吃下去的食物，按基地规矩付给‘王老板’积分就好。”
“不过。”
她故意顿了顿，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刚才自愿达成交易的，就是自愿的。王志远虽然有信息差，但没有强迫任何人。”
这话虽然听起来公正，但配上那些幸存者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的表情，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卷发妇女第一个冲上去：“死胖子！还我戒指！”
其他人也纷纷跟上，场面一度混乱。王志远狼狈地躲闪着，最后不得不躲在楚冉身后，小声嘀咕：“领导，您这不是坑我吗...”
楚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王老板，做生意要讲诚信。既然大家想要回东西，你就还给他们。不过...”
她压低声音：“这不就是自由市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