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在直径百米的圆形空地上。
基地中心,七层高的宿舍楼投下唯一的阴影。矮胖混混就被绑在楼前台阶旁的金属栏杆上,正对着一览无余的空旷。
楚冉坐在从楼里搬出来的一把木椅上,李浩靠在宿舍楼门框边,王志远则紧张地站在楚冉侧后方。
菊座蹲在楚冉脚边的阴影里,警惕地扫视着毫无遮蔽的四周。
楚冉冷笑,声音在空地上显得格外清晰:“这里没有遮挡,没有别人,你最好不要说谎。”
矮胖混混被绑在金属栏杆上,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淌,他试图挣扎,但绳索和李浩冰冷的眼神让他僵住。
“姓名。”楚冉把玩着手中还沾着丧尸脑浆的工兵铲。
“刘...刘旺。”他声音发紧,老实回答了。
这个名字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让刘旺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二十多个小时前那个寻常又诡异的夜晚。
他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刚过十点。他们仨——他、张强,还有彪子,正坐在小区后街那家“老地方烧烤”的露天摊位上。夏末的晚风还算凉爽,面前炭火炉子上烤着羊肉串和鸡翅,滋滋冒油,香气四溢。
老板夫妇不敢惹他们,上完菜就忙自己的去了,远远躲在后厨门口,只不时探出头紧张地张望。
变故突生时没有任何预兆。上一秒,后厨还传来锅碗的轻微碰撞声,下一秒他们三人的视线正中便弹出了一个淡蓝色的光屏。
【重要通知:倒计时结束,丧尸病毒3.0已随机投放向90%的人类(已成为玩家者不计入在内),剩余人类将自动成为正式游戏玩家,祝玩家游戏愉快。】
同时他们脑子里出现也出现了不知哪个方向的机械音。
“恭喜您成为正式玩家,请前往最近的末日基地避难,祝您游戏愉快。”
话音未落,后厨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老板和老板娘摇摇晃晃地冲了出来。他们的眼睛变成了浑浊的灰白色,嘴角扭曲,涎水直流,喉咙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张牙舞爪地扑向离得最近的张强!
“妈的!什么鬼东西!”彪子惊得怪叫,手忙脚乱地抄起身下的折叠椅子。
张强反应极快,侧身躲过老板的扑击,顺势一脚踹翻面前的折叠桌,杯盘碗碟和烤串哗啦啦碎了一地。刘旺也吓得不轻,本能地抓起另一把椅子挡在身前。
变成丧尸的老板夫妇力气似乎比平时大了一些,但动作却有些僵硬。
真正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们的眼神——只剩下纯粹的、对血肉的渴望,完全没有痛觉和恐惧。
老板被张强踹倒在地,却立刻以扭曲的姿势重新爬起,再次扑来,仿佛感受不到膝盖撞击地面的剧痛。
彪子抡圆了凳子,狠狠砸在老板娘肩膀上,沉闷的骨裂声清晰可闻。但那女人只是趔趄了一下,灰白的眼球死死盯着彪子,继续前冲,张开嘴就朝着他的胳膊咬去!
“操!打头!打头!电影里都这么演!”张强一边用断裂的桌腿猛砸老板的脑袋,一边吼道。刘旺心一横,闭着眼睛将手里的椅子朝着老板娘的头颅重重砸下!
“砰!”
一声闷响,老板娘应声倒地,头部变形,不再动弹。张强那边也几记重击,解决了老板。
街道上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预想中的混乱嘶吼和密集枪声并未出现,只有远处零星的汽车警报声和更远处隐约传来的几声短促尖叫。开发区人烟稀少的特点在此刻凸显,除了烧烤摊这里的动静,周围似乎只有几道摇晃的黑影在昏暗的路灯下蹒跚移动,数量远比想象中少。
彪子喘着粗气,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暂时安全后,兴奋立刻取代了紧张。“看见了没?丧尸!系统!晶核呢?”他迫不及待地蹲下身,强忍着恶心,在老板破碎的头颅里摸索起来。张强也沉默地效仿,翻找着老板娘的头颅。
手指在黏腻、温热又充满碎骨和组织液的颅腔里搅动,那触感让刘旺一阵阵反胃,他偏过头不敢看。但很快,彪子就骂骂咧咧地甩着手站了起来:“妈的!什么都没有!晦气!”他的手指上除了红白污秽,空空如也。
张强也停下了动作,眉头紧锁,摊开手掌,同样是一无所获。“脑袋里是空的。”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操!小说里都是骗人的?杀丧尸不给爆装备?”彪子烦躁地一脚踢开老板的尸体,之前的兴奋荡然无存,只剩下空欢喜一场的恼怒和面对未知的茫然。
刘旺心里反而松了口气,他实在无法接受从刚死去的、曾经是活人的脑袋里挖出什么东西来。但随即更大的恐惧涌上心头:如果没有晶核、没有异能,那他们这些普通人,在这可怕的末日里,靠什么活下去?
张强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丢掉沾满污秽的桌腿,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零星游荡的丧尸黑影,又望向开发区更深处灯火零星、更显黑暗的区域,喃喃自语:“不是没有……是这些太弱了。可能需要更强的那种……”
“更强的那种?”彪子立刻又被勾起了兴趣。
张强没有直接回答,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视着空旷的街道和远处零星游荡的黑影。但一股压抑的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空气中除了血腥味,似乎还多了一丝别的什么。
刘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不远处一个亮着微弱应急灯的建筑——喜洋洋超市。那是这这条街最大的一家私人超市,他们以前经常光顾,当然,不是为了买东西。
“……妈的。”彪子突然啐了一口,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显然也想到了同一个地方,“老王那逼崽子!平时让他交点‘管理费’磨磨唧唧的,现在这世道……”
张强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终于把视线从远方收了回来,落在超市那模糊的轮廓上:“现在没人管了。那里有吃的,喝的,也许还有……能用的东西。”他用脚尖踢了踢地上老板的尸体,“比这玩意儿有用。”
刘旺的心猛地一沉。他当然记得那个超市老板王志远,一个脾气有点倔但还算老实的中年人,他们曾无数次找茬,以“保护费”的名义从他那里勒索钱财和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