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指了指楼下医务室的方向:“二队有三个队员就是被毒刺擦伤,立刻就全身麻痹倒地,失去了行动能力。”
林晓月紧握着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声音带着颤抖:“当时情况很乱,藤蔓攻击的时候,还混杂着几只速度很快的普通丧尸冲了过来……孙毅,他当时就在被麻痹队员的旁边,想去拉人,结果被一只丧尸抓到了左手手背。”
李浩补充道,声音更加艰涩:“伤口不深,但是……是丧尸抓的。当时小雅就在附近,她看到了……情况太紧急,她……她突然就……”
李浩似乎难以描述当时的场景。
林晓月接了下去,声音低哑:“蹇小雅看到孙毅被抓,整个人像是炸了一样,尖叫了一声,然后……然后她身上就冒出了火!橘红色的火焰,顺着撬棍向前射出,一下子就把缠住孙毅的那只丧尸给烧成了焦炭!”
“那火焰……威力很大,但也好像完全不受控制,差点把孙毅也点着了。不过,确实把周围的藤蔓都逼退了,给了我们一个喘息的机会。但是……”
她的声音再次低沉下去,目光落在了自己腰间那把沾着新鲜血迹的工兵铲上,“孙毅的手……被丧尸抓了。病毒感染的速度太快,我……我没时间犹豫……”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楚冉的目光顺着林晓月的视线,也落在了那把工兵铲上。铲刃上,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涸。
一个可怕但逻辑清晰的推断瞬间在她脑中成型。
李浩的声音沙哑地证实了她的猜测:“小月……她做了决断。孙毅被抓的是左手手背,我们都看到了……病毒顺着手臂蔓延得有多快。如果等我们冲出去再想办法,他绝对活不了。”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说道:“小月……当场……就在那里,用工兵铲……”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楚冉的心脏猛地一沉。
(啧,总算有点‘大人’的样子了。虽然还是蠢,砍慢了。)菊座的意念带着一丝复杂,但这次没有直接嘲讽。
“孙毅活下来了吗?”楚冉问,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事实。
“活下来了。”李浩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庆幸,但更多的是沉重。
“截肢很及时,小雅觉醒异能的火焰也意外地烧灼了伤口,起到了止血和消毒的作用。回来后李姐立刻处理了,确认没有感染迹象,就是失血过多,加上惊吓,人还在昏迷。”
楚冉点了点头。她走到林晓月面前,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紧绷的肩膀。
“你做得对。”
简单的四个字,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让林晓月一直强忍的情绪瞬间决堤。她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呜咽声终于无法抑制。
“我……我砍了他的手……”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他才十八岁……末世前他还在想考研……”
她理解林晓月的当机立断。在末世,被丧尸抓伤,尤其是在肢体末端,截肢是唯一可能保命的办法,而且必须在病毒随血液回流心脏前完成。犹豫,就是死亡。林晓月做了最正确,也最残酷的选择。
但,这并不能完全抵消他们决策失误的责任。
“所以,”楚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平静无波,却像冰水浇在两人心头,“你们两队汇合后,发现尸群规模远超预期,并且出现了难缠的新型变异体。按照最稳妥的方案,你们应该立刻后撤,重新评估,甚至放弃这次救援,对吗?”
李浩猛地抬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无力地闭上,最终化为一声哽咽:“是……学姐,我们……我们当时觉得,有机会……”
“觉得有机会?”楚冉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千斤重量,“觉得有机会,就可以无视风险,带着整个队伍去赌?赌赢了,是大丰收;赌输了,就是减员,甚至可能全军覆没。今天,你们赌输了一半。”
她的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晓月:“晓月,你的决断救了孙毅的命,这一点,功过不相抵。在战场上,指挥官需要这种残酷的决断力。但是,让队伍陷入需要你做出这种决断的境地,就是指挥官最大的失职。”
林晓月的脸色更白了一分,重重地点了点头:“是我的错。我低估了变异体的威胁,高估了我们队伍的应对能力。作为二队队长,我负主要责任。”
“不!学姐,是我!”李浩急声道,“是我主张打的!我觉得我们两个异能者,加上队伍配合,能吃掉那群丧尸!晓月她劝过我谨慎,是我一意孤行!”
看着互相揽责的两人,楚冉心中叹了口气。团队凝聚力是好事,但盲目的冒险主义必须扼杀。
“责任,不是谁声音大谁就扛得多。”楚冉站起身,走到露台边缘,看着下方逐渐恢复秩序的基地,“李浩,冲动冒进,低估风险,作为一队队长,决策失误。林晓月,未能坚持更稳妥的方案,默许甚至参与了冒险行动,作为二队队长,同样失职。”
她转过身,目光如炬:“处罚如下:李浩,扣除本月全部战斗积分配额,带队资格暂停,接下来一周,负责基地最外围的巡逻和陷阱维护工作。林晓月,扣除本月一半战斗积分,带队资格保留观察,需在一周内提交一份详细的战斗复盘报告,分析此次行动所有决策节点的得失。”
这个处罚不算轻,尤其是对李浩而言,暂停带队等于暂时剥夺了他的核心职能。但两人都没有任何异议,反而像是松了口气般,齐声道:“是!首领!”
“记住这次教训。”楚冉的语气缓和了些,“我们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队员的生命。实力增长不代表可以横冲直撞。末世里,活下去才是硬道理,莽夫活不长。”
(哼。)菊座虽然在不耐烦的摇尾巴,但这一声“哼”却带着一丝……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