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等了我很久吧……”
云隐舟背上,林枫嘟囔着睁开眼睛,感觉很安稳,挪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趴了下去。
“不久。”
云隐舟声音很轻,林枫这才发现,他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只能疑惑抬头查看情况。
他们的前面,青色的身影张开双臂,与两个陌生灵师对峙,温和的声音带着坚定,清晰传到林枫耳边,“我不是被挟持,我是自愿跟他们走的。”
“他变了……”
林枫偷偷嘀咕,见陌生灵师对视一眼,抱拳恭敬道,“二少爷,家主的意思是带你回去,你别让我们为难。”
“我不回去。”
司颂很坚决地摇头,钱二见状,扫了一眼绕后夹击的李一,得到示意后,沉声道,“既然如此,二少爷,得罪了。”
“……嗯?”
司颂浑身戒备,却见二人没有出手的意思,疑惑了一瞬后猛然回头,只见身后灰褐两色灵力相撞,不由惊呼道,“不要!!”
灰色的灵力节节败退,另一道白色的灵力快速升起,交织在一起抵挡,李一没料到有两个灵师,并未使出全力。
但地境与黄境毕竟隔了一个大境界,哪怕是林枫二人联手,也难以挡下地境灵师的随意一击。
“这个年纪的黄境灵师么……”
李一目光闪烁间,见二人年纪尚小便是黄境,惜才之心渐起,掌中的土灵力幻象变换形状,象征攻击的长矛转变为象征囚禁的牢笼,攻向二人的灵力随着他的心念,收敛了些许锋芒。
林枫只觉得肩上的压力一轻,直取她面门的土灵力两侧分流,凝聚成黄土质感的牢房。
“喂,放我们出去!”
她从云隐舟背上跳下,龇牙咧嘴地溜到前面抗议,却被云隐舟一把拽到身后,只见云隐舟气息阴冷,似是在准备什么。
“小子,灵魂系吧?”
李一到底是地境灵师了,见识颇广,见云隐舟的样子,正色道,“我没打算杀你们,建议你别冲动,透支灵魂的代价可不小。”
“哼。”
云隐舟面色不变,冷哼一声,并未停下动作,周身的灵力愈发翻涌,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而林枫听完李一的话,猛然间睁大了双眼,像是明白了什么,厉声道,“云隐舟!住手!!”
“……”
感受到衣角被骤然攥紧,云隐舟空洞的双眸泛起一丝涟漪,犹豫片刻后,终是轻哼一声,散去了周身灵力。
“这才对。”
李一微微点头,钱二张三已经控制住了司颂,他正打算先将林枫二人打晕,带回去处置,却听到背后传来疾驰的马蹄声。
“李叔!手下留人!”
来人高呼,与司颂有五分相像的面上淌下几滴汗水,同样身着一席青衫,却尽显书生意气。李一闻言,停下手转身一礼,“大少爷。”
“嗯,钱叔张叔,你们也放开老二吧,我来处理。”
司言微笑道,几人知他是司父钦定的下一任家主,见他如见司父,便松开了司颂,退到一旁。
而李一想了想,撤了牢笼里的威压,“大少爷,他们俩有点危险。”
“无妨,那我先与老二聊聊。”司言望向司颂,温声道,“老二,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
司颂极轻地‘嗯’了一声,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云隐舟,见他点点头,便垂下目光,跟在兄长身后,步伐略显僵硬。
“你们俩先回吧,我一个人守着便可。”
司言二人离开,李一再次接手场面,云隐舟已无反抗的意思,他便让钱二张三先行回去,自己则是隐去身形,藏于暗处警戒。
“哥……”
云隐舟眸色深沉,探知着李一的气息,却听到身后一声沙哑的呼唤,他本能地回过头,才发现林枫竟是泪流满面。
“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
……
不远处。
司颂先行停下脚步,“兄长,就在这吧。”
“嗯,好。”
闻言,司言也停下脚步,明白他不想离那二人太远,心底讶异的同时,面上却是不显,与这位不甚相熟的兄弟并肩而立。
司言肖父,司颂肖母,他偏头打量着司颂,扬起一抹笑意,刻意放缓了语气,“老二,你长大了。”
“嗯?”
司颂疑惑抬头,司言却紧接着说道:“何姨娘疯了。”
“抱歉,我……不太想听这个……”司颂眉头一皱,刚想拒绝,转念想起了什么,又垂下了目光,“算了,你说吧。”
“不,老二,这很好。”司言叹息道,抚上司颂低垂的头,不知不觉间,当年还在襁褓里的弟弟已经这么大了。
“我知多说无益,不过今日不说,怕是再难开口了。”
“我曾想与你亲近,但不知你为何始终回避,父亲也曾想过将你抱与我娘抚养,但何姨娘日夜哀求,一度不吃不喝。”
“父亲不忍你们母子分离,他认为虎毒不食子,既是生身母亲,那再差也差不到哪去,我也忙于课业,不曾关心与你,这两日才得知你……我很抱歉。”
“兄长……都过去了。”
司颂先是茫然,随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但我不想回去……”
“我知。”司言眼中愧疚更甚,“我是想告诉你,我与父亲会留下何姨娘,但仅拨给她维持温饱的银两,也再无婢女小厮侍奉,她的余生会一直活在你离去的苦痛中,如此,你可愿意?”
“……我与她再无关系。”司颂的目光落在鞋尖,低声道,“我曾欠她一条命,现在,有人替我还上了……不过,我又欠下那人一条命了。”
“是吗?”司言思索间,明白了司颂的意思,无奈道,“我倒是不认可这个‘欠’。”
“嗯?”司颂疑惑,却听到司言紧接着说,“无妨,老二,你可以慢慢学。”
“那依兄长的意思,我可以走了吗……”
司颂第一次直视自己的兄长,眼里闪过希冀的光芒,“当然,倘若父亲那边不同意,我可以先回去禀告父亲,再……”
“不必忧心,父亲那边由我去说。”司言摇头轻笑,自怀中掏出荷包和玉佩,“不过,出门在外,不带盘缠怎么行,还有你的玉佩,哥也替你拿回来了。”
“接着,若是不够,再写信与我,哥不差你这么点。”
司颂一愣,下意识接过:“兄长……”
“去找他们吧,司颂。”司言最后揉了揉弟弟的头,
“记住了,往前走,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