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转瞬即逝,苏砚猛地缩回手,指尖的刺痛感也消失了,再抬头往破洞里看,木梁上的绳痕依旧清晰,没有任何变化。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铜扣,扣面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刚才的执念片段。
“是红衣女的执念残留吗?”
她低声嘀咕,目光又落在破洞周围的砖缝上——
刚才那阵刺痛,会不会是因为砖缝里藏着什么东西?
她蹲下身,手指小心翼翼地抠着破洞边缘的砖块,大多砖块都牢牢嵌在墙里,只有一块靠近地面的砖块松动得厉害。
苏砚屏住呼吸,慢慢把那块砖抠了出来,砖块后面立刻露出一个细小的缝隙,里面卡着一张小小的纸片,被灰尘和蛛网裹着,看不清模样。
她用指尖把纸片抠出来,放在手心轻轻吹掉灰尘,才看清那是一张残缺的民国纸币。
纸币已经泛黄发脆,边角磨损得厉害,只剩下右上角的大半张,上面印着“中央银行”的字样和孙中山的头像,虽然模糊,但还能辨认出是民国三十年发行的纸币。
苏砚把纸币举到晨光下,眯起眼睛仔细看,突然注意到纸币的右下角,有一个用黑色墨水画的符号——
那符号扭曲缠绕,左边像个“影”字的半边,右边像个“缝”字的偏旁,和陈瑶太奶奶照片上的“影缝符号”一模一样!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手指因为用力而攥得发白,纸币的边缘硌得手心生疼。
她又凑近了些,借着天光仔细看符号旁边,发现有一个用铅笔写的小字,因为纸币受潮,字迹有些晕开,但能勉强辨认出是“43”——
1943年,正是红衣女缢亡的年份,也是《异闻录》里记载的“民国三十二年”。
这张纸币是谁藏在这里的?是红衣女?还是林生?或者是母亲?
苏砚把纸币翻过来,背面印着谷物图案,没有其他痕迹,只有边缘处有一个浅浅的指印,像是有人长期攥着这里留下的。
她想起老奶奶说的,母亲三年前曾来这里找过林生,难道这张纸币是母亲藏的?
可母亲为什么要藏一张带影缝符号的民国纸币?
风突然变大了,从阁楼的破洞里灌进去,“呜呜”的哭声变得格外清晰,像是红衣女就站在木梁下,低声诉说着什么。
苏砚抬头看向阁楼的窗口,晨光刚好穿过云层,斜斜地照进阁楼,在地上投下一道歪斜的光斑,光斑里的灰尘浮动得更快了,像是在模拟着什么场景。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吱呀吱呀”的自行车铃铛声,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西巷的寂静。
苏砚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男人,正骑着一辆旧款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往这边来,自行车的轮胎碾过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
男人看到站在阁楼前的苏砚,放慢了车速,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撑在地上,目光从帽檐下扫过来,落在她手里的纸币上,语气带着几分警惕:
“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苏砚赶紧把纸币塞进贴身的口袋,手紧紧攥着,指尖能感受到纸币的褶皱和铜扣的温度,她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
“我路过这里,看这房子挺特别的,就停下来看看。”
男人却没移开目光,视线在她的口袋和阁楼破洞之间来回扫了一圈,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房子是危房,去年就被社区贴了警示标语,不让靠近,你没看到吗?”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前几年还有人在这里失踪,你一个小姑娘,大清早的别在这里晃悠。”
苏砚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我刚看到警示标语了,正准备走。
大哥,你也是住在这附近的吗?”
她想趁机打探些消息,却看到男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脚动了动,像是准备骑车离开。
“我是路过办事的。”
男人含糊地答了一句,目光又快速扫了眼苏砚的口袋,然后抬起头,往阁楼的窗口看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忌惮,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他没再说话,蹬起自行车,朝着巷口骑去,自行车的铃铛声“吱呀”响着,渐渐远去。
苏砚站在原地,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这个男人的眼神太不对劲了,他看她口袋的眼神,像是知道她藏了纸币;
他看阁楼窗口的眼神,像是对这里很熟悉。
而且他骑的自行车后座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布包,布包的边角露出一点暗红色的痕迹,那颜色和母亲旧笔记上的污渍、照片裂痕里的颜色一模一样,像是干涸的血,又像是特殊的颜料。
她低头摸了摸口袋里的铜扣,扣面已经不烫了,却带着一股微弱的震颤,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苏砚再次看向阁楼,风已经小了,“呜呜”的声响消失了,只剩下爬山虎叶子偶尔的“哗啦”声。
她走到破洞前,又往里面看了一眼,这次,她清晰地看到了二楼的木梁——
木梁上除了那道绳痕,还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过,凹槽里似乎卡着一点白色的东西,像是布料的碎片。
“下次一定要带梯子来。”
苏砚在心里默念,她知道,这座阁楼里藏着的线索,远比她想象的更多。
她又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的纸币,指尖能感受到符号的纹路,突然想起母亲笔记里的那句话:
“影缝的人来了,得把东西藏好”——
母亲当年藏的“东西”,会不会就是类似这样的线索?
苏砚慢慢往巷口走,每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阁楼,直到阁楼被爬山虎和砖墙挡住。
走到巷口时,她看到刚才择菜的老奶奶还蹲在墙根下,只是这次,老奶奶没有择菜,而是抬头望着西巷深处,眼神里满是担忧。
看到苏砚出来,老奶奶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说:
“姑娘,刚才骑车的男人,你别惹他——
他每个月都来西巷转两圈,每次都往阁楼那边看,怪怪的。”
苏砚点点头,谢过老奶奶,转身往主街走。
晨光已经驱散了雾气,主街上的人多了起来,早点铺的香味飘得很远,可苏砚却没什么胃口,心里满是阁楼的线索和母亲的影子。
她摸出口袋里的《异闻录》,翻到“阁楼红衣,缢于影下”那页,手指在“缢于影下”四个字上反复摩挲——
“影”是不是指影缝组织?“影下”又是什么意思?
走到砚知堂门口时,苏砚掏出钥匙,却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的民国纸币和铜扣。
纸币上的影缝符号、木梁上的绳痕、灰衣男人的布包、母亲当年的行踪……
这些线索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一起,而西巷的阁楼,就是解开这团乱麻的第一个结。
她深吸一口气,把钥匙插进锁孔,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
等下午准备好工具,她要再去一次西巷阁楼,不管里面藏着什么危险,她都要找到母亲失踪的线索,还有红衣女执念背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