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轻轻拍了拍苏砚的手背,“不过你别担心,你只是碰到了铜扣,还没被侵蚀到身体,喝了这药,再敷点草药汁,就能稳住。”
苏砚捏着手里的草药包,牛皮纸的纹理硌着掌心,心里却暖了些。
老周总是这样,在她最慌的时候出现,给她递上最需要的东西,像家人一样。
她想起小时候,母亲去外地找外婆的线索,都是老周来砚知堂给她送吃的,帮她看店,那时候她还不懂,为什么老周对自己这么好,现在才明白,原来老周和母亲一样,都是在守护着什么。
“老周叔,”苏砚深吸一口气,还是问出了心里最在意的问题,“你早上说的‘囚笼’,面粉厂地下的囚笼,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妈当年找的,就是它吗?”
老周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拿起桌上的“影”字扣,指尖轻轻摩挲着扣身的“影”字,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那是影缝当年关押人的地方。”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重的分量,“影缝搞‘执念能量提取’实验,需要执念特别强的人做‘载体’,可有些人的执念太强,提取的时候容易失控,他们就把这些人关在地下,叫‘执念囚笼’。
里面又黑又潮,只有铁链拖地的声音,还有旧物残留的执念在里面飘,听着就吓人。”
苏砚的心跳加快了些:“那……里面关的人,现在还在吗?我妈当年找囚笼,是不是因为……外婆?”
老周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
“你外婆当年也是个能读取旧物执念的人,三十多年前突然失踪,你妈找了她十几年,后来查到影缝,才知道有‘执念囚笼’这么个地方。
你妈说,外婆走之前,给她留了块绣着珍珠发饰的手帕,上面有影缝符号,她觉得外婆肯定被影缝的人抓了,关在囚笼里。”
他顿了顿,继续说:“你妈当年去面粉厂,就是因为查到那里有囚笼的入口。
她跟我说,她在面粉厂的厂房里找到个被水泥封住的洞口,边缘有影缝符号,她觉得那就是入口。
可就在她准备敲开水泥的时候,突然失踪了,我后来去看,那个洞口已经被人用新的水泥封上了,连符号都被磨掉了。”
苏砚想起下午在面粉厂敲水泥时,听到的那声“咚”的闷响,还有洞口边缘新糊的水泥——
原来那真的是囚笼的入口,而且母亲当年,就差一点就能打开它。
那个戴帽子的神秘人,是不是就是当年封上洞口的人?
他为什么要盯着自己?还有那声闷响,难道囚笼里,真的有人?
头痛又开始加剧,苏砚忍不住用手按住太阳穴,眼前的老周都开始有点模糊。
老周看到她的样子,赶紧起身:“你别再想了,越想执念反噬越严重。
我去厨房给你煮药,你在这儿坐着歇会儿,别乱动。”
他刚走到厨房门口,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苏砚,神色严肃:
“对了,砚砚,那两枚铜扣,以后绝对不能再合在一起了。”
他指了指桌上的双扣,“双扣合一的时候会发出特殊的能量波动,掠夺派的人对这个特别敏感,很容易被他们察觉到。
你现在还没能力对抗他们,要是被他们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苏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桌子,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两枚铜扣已经自动分开了半尺远,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排斥它们。
而那枚“缝”字扣上的黑渍,此刻已经爬满了整个扣身,连“缝”字的笔画都快看不清了,只留下个模糊的黑色轮廓,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
厨房传来水壶烧水的“咕嘟”声,淡淡的草药香慢慢飘出来,混着砚知堂里旧木的气息,让苏砚的头痛稍微缓解了些。
她强撑着站起身,走到桌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影”字扣,扣身还是温润的,没有一丝寒意,和“缝”字扣的冰冷截然不同。
她想起老周说的“保护派标识”,指尖轻轻摩挲着扣身的“影”字,突然注意到扣身内侧有个极小的刻痕,像是个简化的“周”字。
苏砚心里一动——这会不会是老周当年帮母亲打造的?
她抬头看向厨房门口,老周正弯腰往药罐里放草药,中山装的后领沾着点草屑,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就在这时,桌上的“缝”字扣突然轻轻动了一下,黑渍边缘的细纹又向外爬了一点,像小虫子一样,朝着“影”字扣的方向。
苏砚吓得赶紧把“影”字扣往远处挪了挪,指尖碰到扣身,竟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暖意,像是在安慰她别怕。
“药还要等会儿才好,我先给你弄点草药汁敷手。”
老周端着个瓷碗从厨房走出来,碗里装着深绿色的草药汁,还冒着热气,“你刚才碰过‘缝’字扣,手上可能沾了点侵蚀,敷一敷能预防。”
苏砚伸出手,老周用棉签蘸着草药汁,轻轻涂在她的指尖,动作很轻,像是在处理易碎的旧物。
草药汁有点凉,敷在手上很舒服,刚才那种钻骨的凉意慢慢散了些。
“你妈当年就是这样,每次碰了有侵蚀的旧物,都要敷这个。”
老周一边涂,一边说,“她总说,‘手上沾了危险,可不能带到砚砚身边’,那时候你才五六岁,总喜欢抱着她的手睡觉。”
苏砚的眼眶有点发热,她从没听过母亲这些小事。
原来母亲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做了这么多保护她的事。
她看着老周认真涂草药汁的样子,突然想起小时候,老周来店里给她带糖,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剥了糖纸,递到她手里,说“慢点儿吃,别噎着”。
苏砚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轻声地向老周叔问道:
“老周叔,我一直有个疑问,您和我妈妈,是不是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相识了呢?”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生怕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但又充满了对答案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