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的光柱在地下仓库深处划出一道冷光,最终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上。
这扇门比周围的货架更显陈旧,门板上的油漆早已剥落,露出里面暗沉的金属底色,门楣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把拳头大的黄铜锁挂在门环上,锁芯里半截银质钥匙露在外面,在光线下泛着微弱的光泽。
“就是这里了。”
苏砚捏着陈静执念留下的纸条,背面的简易地图清晰地指向这扇门。
她走近两步,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半截钥匙——
冰凉的银质触感里,缠着一道熟悉的缠枝纹,纹路的弧度、枝桠的细节,和陈瑶手腕上那只银手镯的花纹一模一样,甚至连最末端的小卷涡都分毫不差。
林野也凑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多功能工具钳,蹲下身对着黄铜锁打量:
“这锁至少有十年没动过了,锁芯都锈死了,但这钥匙……看起来是后来插进去的,上面没什么锈迹。”
他用工具钳夹住钥匙,轻轻往外拉了拉,钥匙纹丝不动,“应该是断在里面了,得把锁撬开。”
工具钳的金属齿咬住黄铜锁的锁梁,林野发力时手臂上的肌肉绷紧,白大褂的袖口滑落下来,露出手腕上那枚“默”字扣。
或许是离铁门太近,铜扣突然泛出一丝极淡的金光,落在锁芯上,原本锈死的锁身竟轻微地“咔哒”响了一声。
“有反应?”
苏砚惊讶地看着铜扣,想起之前“影”字扣打开药理仓库门锁的事,“会不会……这扇门也和影缝的东西有关?”
林野没说话,借着铜扣的微光再次发力。
这次“咔哒”声更响,黄铜锁的锁梁被硬生生掰开一道缝隙,他顺势一撬,锁身“哐当”掉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两人都松了口气,林野推开铁门时,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沉睡多年的老物件被突然唤醒。
门后的空间比想象中小,更像个储藏间,约摸十平米见方,墙壁上贴满了泛黄的旧照片,大多是药理研究室的工作场景——
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围在实验台前,货架上摆满玻璃器皿,照片的边角都卷着边,还沾着淡淡的霉斑。
苏砚的手电筒扫过照片,突然停在一张合影上,心脏猛地一跳。
照片里,林默穿着白大褂,站在一个女人身边。
女人穿着浅蓝色的外套——
苏砚一眼就认出,那是医院后勤人员的制服,和林野说的母亲当年的职位吻合。
女人的侧脸对着镜头,眉眼间的轮廓和苏砚记忆里的母亲几乎重叠,她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盒子,盒盖中央刻着一个清晰的影缝符号,和苏砚口袋里“影”字扣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这是……你母亲?”
林野也凑过来看,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照片里的女人没露正脸,但和林默站得很近,两人手里都拿着实验记录,看起来像是在讨论工作。
苏砚点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里母亲的衣角,眼眶有些发热。
这是她找到的第一份母亲和林默共事的直接证据,之前的檀香残留、工作记录都是间接线索,而这张照片,实实在在地证明了母亲当年确实和林默一起,在药理研究室工作过。
她的目光从照片上移开,落在房间中央的木桌上。
桌子是老式的实木桌,表面有不少划痕,桌面上放着一个银手镯——
和陈静、陈瑶的手镯是同款,镯身的缠枝纹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内侧用细针刻着两个字:
“苏兰”。
“苏兰……”
苏砚轻声念出母亲的名字,慢慢拿起手镯。
手镯比她想象中重,内侧的刻痕还带着点细微的凹凸感,像是刚刻不久就被藏了起来。
她的指尖碰到镯身时,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寒意,和之前碰陈瑶手镯时的感觉一样,但这寒意里多了一丝温暖,像是母亲留下的气息。
“这肯定是你母亲的。”
林野看着手镯内侧的名字,“和陈静、陈瑶的手镯同款,说不定是一套的,用来承载执念能量的媒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哥的笔记里说,这种银手镯是特制的,内侧刻名字是为了绑定使用者,避免能量混乱。”
苏砚握紧手镯,正要说话,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很沉,一步一步靠近,停在铁门外,接着是金属摩擦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摆弄刚才被撬掉的黄铜锁。
两人瞬间紧张起来,林野赶紧关掉手电筒,房间里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门外的微光透过门缝照进来一点。
“里面的人,出来吧。”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阴冷,“我知道你们拿了苏兰的手镯,识相的就交出来,省得麻烦。”
苏砚和林野对视一眼,都屏住呼吸,慢慢躲到桌子底下。
桌子的实木腿很粗,刚好能挡住两人的身形,门外的男人似乎没听到动静,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走进来的声音,手电筒的光扫过墙壁上的照片,停在那张母亲和林默的合影上。
“原来林默和苏兰认识,难怪林野会来这儿。”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冷笑,“不过你们以为躲起来就有用吗?这仓库就这么大,我迟早能找到你们。”
苏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握紧母亲的手镯,口袋里的“影”字扣突然发烫,像是在提醒她危险。
她能听到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扫过木桌的桌面,离他们躲着的地方越来越近,她甚至能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医院走廊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林野悄悄从口袋里掏出解剖刀,刀刃在微光下泛着冷光。
他示意苏砚别动,自己慢慢调整姿势,准备随时应对男人的突袭。
门外的微光突然被挡住,男人的影子落在地面上,越来越近,苏砚能看到他穿着黑色的皮鞋,鞋跟处沾着一点灰尘,和地下仓库里的灰尘颜色一致。
就在男人的影子快要移到桌下时,苏砚口袋里的“影”字扣突然泛出蓝光,顺着她的指尖传到母亲的手镯上。
手镯也跟着亮起淡蓝色的光,虽然微弱,却刚好映在桌腿上。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脚步声停住,手电筒的光转向桌下:“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