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旧画室出来时,育英高中的教学楼已经彻底被夜色裹住。
走廊里的声控灯早就坏了,苏砚举着手电筒在前,光柱劈开浓黑,照得地面积灰扬起细小的光柱,阿夏紧紧跟在后面,手里攥着那枚起源铜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就在前面了。”
阿夏的声音发颤,手电光晃到走廊尽头时,她突然停下脚步,往苏砚身后缩了缩,“那扇铁门就是地下室入口,林薇学姐失踪前,有人看到她站在这里……”
苏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
走廊尽头的墙壁前,立着一扇半人高的铁门,深绿色的漆皮大块剥落,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铁板,门把手上缠着几圈发黑的铁丝,像是之前有人想撬开却没成功。
铁门上方贴着张泛黄的纸,上面“禁止入内”四个黑字已经模糊,边角卷得像枯叶,风从窗户缝钻进来,纸页“哗啦”响着,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你确定是这里?”
苏砚往前走了两步,手电光落在铁门上,注意到锁孔周围有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不久前有人用工具撬过。
阿夏点头,声音压得更低:“我问过之前爬窗进地下室的学长,他说地下室入口就在三楼走廊尽头,铁门和这扇一模一样。而且……”
她顿了顿,伸手拽了拽苏砚的袖口,“我早上来上学时,看到张老师在这附近徘徊,手里还拿着串钥匙,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想,他可能是来检查地下室的。”
苏砚蹲下身,手电光聚焦在锁孔上——
锁孔很小,边缘锈得厉害,却能清晰看到孔壁上刻着个浅痕,是个扭曲的符号:
线条像缠绕的藤蔓,中间有个小小的“影”字,和母亲记录本里“实验设备存放处”的符号完全吻合。
她心里一紧,摸出贴身放着的“守”字徽——
那是母亲留下的保护派徽章,金属表面泛着淡金光,之前净化执念时,徽章曾和起源铜扣产生过共鸣。
“你往后退一点。”
苏砚把“守”字徽贴在锁孔的符号上,指尖刚碰到徽章,徽章突然泛出强烈的金光,光线顺着符号的线条蔓延,锁孔里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弹开了。
“开了?”
阿夏凑过来,眼里满是惊讶,“这徽章居然能打开地下室的锁?”
苏砚点点头,伸手握住门把手,铁锈蹭在手心有些刺痒。她用力一拉,铁门“吱呀——”
一声被拉开,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还夹杂着点若有若无的颜料味——
和画室里林薇那幅未完成油画的颜料味,一模一样。
“好难闻……”
阿夏捂住鼻子,手电光往门里照——
里面是段陡峭的楼梯,楼梯扶手是铁制的,锈得能看到里面的铁芯,每一节台阶上都积着厚厚的灰,只有中间几节的灰尘有被踩过的痕迹,像是不久前有人走过。
苏砚的手电光扫过扶手,突然停住——
扶手的第三节处,沾着点淡粉色的颜料,颜色鲜亮,不像是积了三年的旧颜料,倒像是刚蹭上去的。
她伸手摸了摸,颜料还带着点微弱的黏性,和林薇发夹的颜色、碎镜里长发上的颜料,完全一致。
“这颜料……”
阿夏也看到了,声音里满是紧张,“会不会是林薇学姐留下的?她是不是还在地下室里?”
“不好说。”
苏砚的心跳快了些,口袋里的起源铜扣突然泛出暖意,像是在提醒她里面有执念能量,“我们慢慢下去,注意脚下,别发出太大声音。”
两人一前一后往楼梯下走,铁楼梯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
阿夏紧紧抓着苏砚的衣角,手电光四处乱晃,照到墙壁上时,能看到斑驳的霉斑,像一张张模糊的脸。
下到楼梯一半时,阿夏突然停住脚步,身体开始发抖:“姐姐,你听……”
苏砚立刻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地下室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咔嚓”声,像是玻璃被打碎的脆响,紧接着,又传来一阵极轻的、女生的笑声,轻飘飘的,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得像贴在耳边。
“是……是镜子碎的声音!”
阿夏的声音带着哭腔,往苏砚身后缩得更紧了,“还有女生的笑声,和我在镜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苏砚的手电光往地下室深处照——里面黑漆漆的,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像是堆着些破旧的木箱。
那笑声还在继续,断断续续的,夹杂着“滴答”的水声,不知道是水管漏水,还是别的什么。
“别慌。”
苏砚握紧手里的“守”字徽,徽章的金光更亮了些,“这可能是林薇的执念残留,她想引我们过去,或者……是在提醒我们什么。”
她刚要继续往下走,阿夏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手电光晃到楼梯的最后一节台阶上——
那里积着的灰尘里,有个小小的脚印,尺码和阿夏的校服鞋差不多,脚印旁边,还散落着几片极小的玻璃碎片,反射着手电的光,和阿夏带来的碎镜材质一模一样。
“是碎镜的碎片!”
阿夏的声音发颤,“有人把碎镜带到地下室来了,还留下了脚印……会不会是镜里的女生?”
苏砚蹲下身,用镊子夹起一片玻璃碎片——
碎片边缘很锋利,没有积灰,显然是刚掉在这里的。
她抬头往地下室深处看,那女生的笑声突然停了,只剩下“滴答”的水声,像是在等着她们往下走。
“我们得继续下去。”
苏砚把碎片放进证物袋,“林薇的纸条说地下室有影缝设备,这些碎镜碎片和笑声,可能都是她留下的线索。但你要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跟紧我,别单独行动。”
阿夏用力点头,深吸一口气,攥紧了口袋里的艾草。
两人继续往下走,楼梯的尽头是块水泥地,地面潮湿得能看到水痕,手电光扫过四周,能看到靠墙堆着些破旧的木箱,上面印着模糊的“实验器材”字样,和母亲记录本里提到的设备箱一致。
而在木箱的中间,有一道微弱的光,像是从什么东西里透出来的——
苏砚的手电光往那边照,心跳突然加快:
那是台巨大的铁柜,柜门上贴着张泛黄的标签,上面的字迹虽然模糊,却能看清“影缝”两个字,和母亲记录本里画的实验设备存放柜,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