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英高中的旧画室里,午后的阳光透过蒙着薄尘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和旧颜料混合的味道,带着几分经年不散的沉静——
这是林薇失踪三年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回到”这里,不是作为被封印的执念容器,而是作为一个能坦然面对过往的人。
画架支在画室中央,林薇握着一支炭笔,正专注地在画纸上勾勒。
她穿的蓝白校服已经洗得有些发白,发间别着的粉色发夹,是苏砚从地下室找到的旧物,此刻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画纸上,影缝巷的旧铜铺正逐渐成形:
斑驳的铜门、挂在门楣上的铜铃、窗台上摆着的铜制小摆件,每一笔都带着细腻的温度,仿佛能让人听见铜铺里传来的敲打声。
“姐姐,你看林薇姐画的铜铺,和我们上次去的一模一样。”
阿夏凑在苏砚身边,声音里带着惊叹。
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连帽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淡粉色的疤痕——
那是镜中怪影诱导她留下的痕迹,如今已经淡化,却成了她觉醒能力的印记。
苏砚点点头,目光落在画纸角落。
那里用铅笔轻轻写着一行小字:
“终极执念是‘爱’——是我对爸爸的爱,是苏砚姐姐对妈妈的爱,是所有用来修复的爱”。
字迹柔软,却像一道暖流,轻轻撞在苏砚心上。
她想起三天前在工厂地下室,林薇醒来时说的话:
“执念不是用来被掠夺的,是用来被记住的,因为每一份执念背后,都是没说出口的爱。”
“你们来了。”
林薇放下炭笔,转过身时,眼底带着释然的笑意。
她走到苏砚面前,递过一张折好的画纸:
“这是我画的起源铜扣,我总觉得它身上的光,和妈妈当年留在画室的那盏台灯很像。”
苏砚展开画纸,纸上的起源铜扣被细致地描绘出来,扣身上的银色纹路仿佛在发光,边缘还画着几缕淡淡的金光——
那是她上次启动封印时,铜扣散发出的光芒。她指尖轻轻拂过画纸,突然想起母亲记录本里的一句话:
“铜扣的本质,是执念的守护者,它能看见所有藏在爱里的执念。”
就在这时,画室的木门突然被“砰”地一声撞开。
木屑飞溅中,五个穿着黑色外套的人冲了进来,每个人脸上都戴着半脸的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双透着冷光的眼睛。
为首的人身材高大,手里握着一根金属棍,棍尖泛着冷硬的光泽,进门后便重重地敲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都不许动!”
为首的面具人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把‘终极执念’交出来,不然我们就毁了这个画室!”
阿夏下意识地往苏砚身后躲了躲,却很快又挺直了脊背。她记得苏砚教她的话:
“能力是用来守护的,不是用来害怕的。”
她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起源铜扣,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瞬间安定下来——
那是林野昨天送来的,说“铜扣能感知到爱的执念,它会帮你们的”。
林薇挡在画架前,眼神坚定:“这里没有你们要的‘终极执念’,你们找错地方了。”
“找错地方?”
为首的面具人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金属棍指向画纸上的影缝巷铜铺,“林薇,别装了。
我们早就查到,掠夺派首领没说完的秘密里,终极执念就藏在你当年待过的地方——就是这个画室。”
他身后的一个面具人突然上前,一把扯过画架上的画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少跟他们废话,搜!找不到就把这里拆了!”
苏砚上前一步,挡在林薇和阿夏面前。
她摸出腰间的“守”字徽,徽记在阳光下泛出淡淡的金光:
“你们是掠夺派的残余势力?张老师不是说,首领已经放弃执念了吗?”
“张老师?”
为首的面具人嗤笑一声,“那个老东西早就被你们骗了!
我们要的不是复活林薇,是终极执念——
只要拿到它,我们就能重新启动裂网关,让所有被你们封印的执念都回来!”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四个面具人立刻分散开来,开始翻找画室里的旧画框、地板缝,甚至连画架的抽屉都没放过。
阿夏看着他们粗暴地翻动林薇的画,突然从苏砚身后走了出来。
她右手握拳,慢慢举起——起源铜扣从她的掌心滑落,悬在半空中,泛着越来越亮的银光。
银光像水纹一样扩散开来,笼罩住整个画室,落在那些面具人的身上。
“你们错了。”
阿夏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终极执念不在画室里,在我这里。”
她伸出左手,轻轻握住悬在空中的铜扣,银光瞬间变得更加耀眼,“它不是你们想的那种能启动裂网关的能量,它是‘执念之爱’——
是林薇姐对爸爸的原谅,是苏砚姐姐对妈妈的信任,是所有被修复的执念里,最温暖的部分。
这种爱,你们拿不走。”
银光落在为首的面具人身上时,他突然闷哼一声,伸手扶住了额头。
面具下的脸开始抽搐,像是在承受某种痛苦——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小时候,他的妹妹拿着一幅画,笑着对他说“哥哥,我以后要当画家,画很多很多爱的画”。
可后来,妹妹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他的执念被掠夺派扭曲,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不对……不是这样的……”
另一个面具人也捂着头,声音里带着迷茫,“我妈妈说,执念是用来怀念的,不是用来复仇的……”
“我女儿的照片……我把她的照片藏在画框后面了……”
第三个面具人蹲下身,开始疯狂地翻动地上的旧画框,像是在寻找什么珍贵的东西。
为首的面具人看着自己的同伴,又看了看阿夏掌心的起源铜扣,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金属棍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银光还在扩散,他能清晰地想起,自己加入掠夺派的初衷,不是为了启动裂网关,而是想找到能“看见”妹妹执念的能力——
可后来,却被扭曲的执念迷了眼。
“我们……真的错了?”为首的面具人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茫然。
阿夏轻轻点头,掌心的铜扣银光渐弱,却依旧温暖:
“执念的本质是爱,不是仇恨。你们心里藏着的,不是想破坏的念头,是想找回失去的人的愿望,对不对?”
就在这时,为首的面具人突然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
他猛地指向画室窗外,声音发颤:“你们……你们以为赢了吗?”
所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影缝巷的方向,旧铜铺的位置,正泛着一团浓郁的黑色光芒,像一朵不断膨胀的乌云,透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掠夺派的真正首领,根本不是林薇的爸爸。”
为首的面具人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决绝,“是‘影缝的创始人’——
他还活着!”
苏砚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老周之前说的话:
“影缝创始人早在三十年前就去世了,他的执念被封印在旧铜铺的核心里。”
“不是活的人,是执念具象化!”
为首的面具人急忙解释,语气里带着急切,“三十年前,掠夺派的人找到他的执念核心,把它扭曲了。
现在的‘创始人’,是被扭曲的执念变出来的,他一直藏在起源地的旧铜铺里,等着吸收终极执念,变成真正的‘影缝统治者’!”
他指着窗外的黑色光芒,声音里带着恐惧:
“你们看,那是他在吸收铜铺里的执念能量!
他知道我们在这里找终极执念,所以故意放出能量,想引你们过去——
他要的不是我们,是你手里的起源铜扣,还有林薇身上的执念!”
林薇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戴着母亲留下的“封印扣”,此刻正微微发烫。
她想起父亲之前说的话:“创始人的执念里,藏着影缝最大的秘密,那个秘密,和‘执念的起源’有关。”
苏砚握紧了起源铜扣,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她看向阿夏,阿夏也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坚定——
自从觉醒能力后,阿夏总能感知到最细微的执念变化,此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影缝巷方向传来的黑色能量里,藏着无数被扭曲的痛苦执念,像在无声地求救。
“我们得去铜铺。”
苏砚的声音冷静下来,“不管他是不是创始人的执念具象化,我们都不能让他吸收更多的执念能量。”
为首的面具人看着苏砚,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了过去:
“这是我们查到的铜铺布局图,里面有创始人执念核心的位置。”
他的声音里带着愧疚,“之前是我们错了,不该被扭曲的执念骗了……如果你们需要,我们可以帮你们引开外围的执念能量。”
苏砚接过图纸,展开后,铜铺的结构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一楼是铺面,二楼是卧室,地下室里藏着执念核心,核心周围有三道能量屏障——
那是当年保护派设下的封印,如今应该已经被黑色能量侵蚀了。
“谢谢。”
苏砚抬头看向为首的面具人,“如果你们真的想弥补,就帮我们守住画室。这里是林薇的执念之地,不能被破坏。”
为首的面具人重重地点头,转身对身后的同伴说:
“你们留下,守住这里,任何人都不能进来。我跟她们去铜铺,帮她们引路。”
阿夏走到林薇身边,轻轻抱了抱她:“林薇姐,你放心,我们会回来的。”
林薇笑着点头,从画架上拿起一支新的炭笔,递到阿夏手里:
“这个给你,妈妈说,炭笔能画出最温暖的执念。
如果你们遇到危险,就用它在铜扣上画一个‘爱’字,能暂时挡住黑色能量。”
阿夏接过炭笔,紧紧握在手里。
她看着林薇,又看了看苏砚,突然觉得心里充满了力量——
从一开始害怕镜中怪影的普通学生,到现在能和苏砚一起守护执念的“修复者”,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人了。
苏砚把起源铜扣揣进怀里,拿起图纸,对为首的面具人说:“我们走。”
三人走出画室时,午后的阳光已经开始西斜。
影缝巷方向的黑色光芒越来越浓,甚至能隐约听到能量碰撞的“滋滋”声。
苏砚回头看了一眼旧画室的窗户,林薇正站在窗前,朝她们挥手——
画架上,那幅未完成的影缝巷铜铺画,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是在无声地守护着她们即将踏上的路。
阿夏握紧了手里的炭笔和铜扣,快步跟上苏砚的脚步。
她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是她们遇到过的最强的扭曲执念,但她并不害怕——
因为她明白,终极执念从来不是用来被掠夺的能量,而是藏在每一个人心里的爱,只要这份爱还在,就没有解不开的执念,没有跨不过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