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一个小娃娃,怎会有如此实力!”月使的声音尖锐、惊恐。
林枫没有回答,左手诛仙剑嗡鸣作响,无往不破的杀伐剑意弥漫开来;右手绝仙剑诡谲多变,周围空间都开始扭曲。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境界,天地法则在他眼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林枫、月使凌空对立,衣袍在猎猎狂风中翻卷如云。林枫指尖轻抚过绝仙剑刃,剑身嗡鸣,荡开一圈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半步归道境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潮,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奔涌,所过之处,连光线都为之扭曲。
月使也不托大,身影在现实与虚妄的夹缝中疯狂闪烁,快速逃离。每一次现身都极其短暂,足下的噬月镜熊发出痛苦而焦躁的低吼,银白的毛皮上月光流转,与另一种无形无质、却更显诡谲的空间之力交织——那是他压箱底的保命依仗,得自一头濒死的虚空鳐的本源之力。她在逃。不顾一切地逃。
镜像折射,空间跳跃。月使的身形时而出现在东方天际,化作一面巨大的、映照着血色月华的冰镜;时而又在西方云层后撕裂一道狭小的空间裂缝,钻入其中,下一刻又从数里外踉跄跌出。速度之快,轨迹之诡谲,足以让任何化神后期的修士眼花缭乱,无从追踪。
然而,林枫的眼神始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冷冽嘲讽。
林枫的眉心识海处,三元浊清罗盘无声旋转,散发着朦胧的清辉。这件得自三清宝库、玄妙无比的异宝,早已将半径三千里的天地化为它绝对掌控的领域。月使每一次看似毫无规律的遁逃,每一次空间波动的细微征兆,甚至他下一次可能出现的十几个空间坐标节点,都如同清晰的刻印,分毫不差地倒映在林枫的识海之中。
“哼,无用之功。”林枫淡漠开口,一步踏出。脚下虚空仿佛凝成实质的石阶,承托着他。绝仙剑随意向前一划——
“哧啦!”
一声布帛被撕裂的巨响震彻天地。空间,如同脆弱的画卷,被绝仙剑的锋芒硬生生切开一道长达百丈的漆黑裂痕。林枫的身影没入其中,下一刻,已精准无比地出现在月使即将完成下一次空间跳跃、身形由虚转实的那一个“点”上!仿佛,是月使自己主动撞向了林枫等待已久的剑尖!
“什么?!”月使瞳孔骤缩,亡魂大冒。那冰冷的、蕴含着寂灭归墟道韵的剑尖,在她眼中无限放大。危急关头,她嘶吼一声,身下的噬月镜熊猛地人立而起,以宽厚如盾的胸膛悍然迎上绝仙剑!
“噗嗤!”
利器切入血肉的闷响令人牙酸。绝仙剑毫无阻碍地刺入镜熊心口,但剑尖传来的触感却诡异至极,不似血肉,反而像是刺入了一面冰冷光滑、无限深邃的镜面。剑上附着的磅礴剑气竟被那镜面疯狂吞噬、折射、偏转开来,轰向四周虚空,炸开漫天混乱的光流。
噬月镜熊的天赋神通——镜像吞噬!
噬月镜熊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嚎,胸口银毛炸裂,月光璀璨到极致,硬生生以重伤为代价,偏斜了这必杀一剑。月使趁机身形再次模糊,就要融入另一重镜像。
“挡得了吗?”林枫手腕一抖,绝仙剑轻颤,一股更加玄奥、凌驾于此界空间法则之上的波动轰然爆发!
绝仙剑·空间镇锁!
“嗡——!”
以剑尖为中心,方圆百丈的空间瞬间变得如同亿万载玄冰,凝固、坚实、沉重!月使那即将消散的身影被硬生生从空间夹层中“挤”了出来,动作变得迟滞万分,仿佛陷入无形泥潭。连她脚下噬月镜熊身上流转的镜像空间之力,也像是被冻结的河流,运转不灵。
“噗!”月使遭受空间之力反噬,喷出一口鲜血,脸上首次露出骇然与绝望。她疯狂催动法力,腰间一枚玉佩砰然炸碎,爆开一团银芒,暂时抗衡住空间镇锁,再次强行撕开一道细微裂缝。
“逃得了吗?”林枫如影随形,剑势再变。绝仙剑或刺或划,每一剑都羚羊挂角,妙至巅毫,精准地点在月使遁法的节点之上,打断他的施法,逼得他左支右绌。
天空成为了他们的战场。两道身影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追逐、碰撞、分开、再碰撞。
剑气纵横三千里,撕裂云海,割裂天穹。月华与空间裂缝交织,映照得这片天地光怪陆离,仿佛末日降临。
月使手段尽出,祭出一面残破的古镜,镜光一扫,能暂时复制林枫的一道剑气反击自身,虽很快崩碎,却也争取到刹那喘息;她咬破舌尖,喷出精血,施展秘术,身形一化为九,九道身影皆具实感,朝着不同方向遁逃,惑人神识。
但在三元浊清罗盘的绝对探查下,真身无所遁形。林枫的真身总是能无视所有幻象,直接出现在他真身之前。
“轰隆!”
林枫并指如剑,一道凝聚到极致的绝仙剑气横空,粗如山脉,带着压塌诸天的沉重,碾碎沿途一切镜像、空间屏障。月使狂吼,身下噬月镜熊双臂交叉,凝聚全身月华格挡。
“咔嚓!”
镜熊双臂骨折断,庞大的身躯如同流星般被砸落大地,将一座山峰撞得粉碎,烟尘冲天而起。
林枫追击而下,绝仙剑引动九天罡风,化作亿万无形风刃,覆盖式斩落,将那片区域彻底化为死亡绝域。
烟尘中,月使狼狈万分地冲出,护身法宝已碎了大半,衣袍褴褛,银发沾满尘土与血迹。噬月镜熊趴在他身后,气息萎靡,身上银月光华黯淡,布满了深可见骨的剑伤——已被逼入真正的绝境。
“林枫!!!”月使猛地抬头,眼中所有的惊慌恐惧尽数化为歇斯底里的疯狂与怨毒,“这是你逼我的!一起……腐朽吧!”
月使双手猛地抬起,十指如钩,狠狠刺入自己的胸膛!并非自残,而是以一种古老、邪异、充满不祥的节奏,疯狂叩击心窍!
“咚咚!咚咚咚!”
仿佛远古战鼓被擂响,又似某种恐怖存在的心跳跨越时空传来。
一股无法形容的邪恶、死寂、贪婪的气息,猛地从月使体内爆发开来!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如蛛网般的诡异黑色纹路,纹路蠕动,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
“以吾之躯,承’丝主’之恩!纳万兽之精,奉万物之祀!”
月使嘶哑地吟诵着古老邪异的咒文,猛地张开双手,对准了身后重伤垂死的噬月镜熊,以及虚空中数个突然浮现的、被光茧包裹的妖兽虚影——那是他多年来以秘法培育、藏于异空间的其他契约战兽!
“献祭!”
黑色纹路骤然亮起,化作无数条细微的黑色丝线,猛地刺入噬月镜熊及其他几只妖兽体内!
“嗷——!!!”
噬月镜熊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庞大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一身澎湃的血肉精气、妖丹本源、乃至天赋神通之力,被那黑色丝线贪婪地抽取、吞噬,顺着丝线疯狂涌入月使体内!其他几只妖兽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瞬间化为飞灰,所有的一切都被掠夺一空!
月使的身体如同充气般膨胀起来,身高暴涨至三丈,破碎的衣袍被彻底撑裂。她那白皙的皮肤变得黝黑发亮,表面那些黑色纹路变得更加复杂狰狞,在的额头处,甚至凸起了两个小小的、扭曲的鼓包,仿佛有角欲要破体而出。他的指甲变得乌黑尖锐,双眸彻底化为一片纯粹的、贪婪的黑暗,只剩下最中央一点猩红,闪烁着非人的疯狂邪芒。
月使的气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攀升!瞬间冲破化神壁垒,达到了一个无限接近半步归道的恐怖层次!周身缠绕着混乱、暴虐、吞噬一切的邪异力量!
“吼!!!”
不再是人的声音,而是混合了无数妖兽痛苦哀嚎的恐怖咆哮,从月使喉咙里爆发出来。他原本掌控的月华之力和空间之力并未消失,反而与这新生的、源自域外邪魔“丝主”的恐怖力量粗暴地融合在一起,变得愈发诡异难测。
月使猛地一爪挥出!没有灵力波动,只有五道扭曲的、仿佛能撕裂神魂本源的漆黑抓痕,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出现在林枫面前!
林枫瞳孔微微一缩,绝仙剑横栏。
“锵——!”
刺耳至极的金铁交鸣声炸开,火星四溅。林枫感到剑身传来一股极其诡异的力量,不仅蕴含着恐怖的物理冲击,更夹杂着一种腐蚀、吞噬、瓦解生机的邪恶道韵,疯狂地沿着剑身向他手臂蔓延。
“哼!”
林枫冷哼一声,半步归道境的精纯灵力轰然爆发,太乙七星诀流转,才将那股邪异力量逼退、震散。但身形竟被这一爪逼得微微后退半步。
“邪魔外道!”林枫眼神彻底冰冷,杀意沸腾。他意识到,月使此刻的状态极其危险,这是一种透支一切、污染本源换取来的短暂力量,必须尽快扼杀!
“死!死!死!”堕落入邪魔状态的月使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与吞噬欲望,疯狂地扑向林枫。他双手狂舞,一道道混合了扭曲月芒、空间裂痕与漆黑邪力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出。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此时的月使,力量、速度、反应皆暴涨,而且攻击方式极其诡异歹毒。她的爪子能轻易撕开林枫护体罡气,她的邪力能污染灵力,她的嘶吼能震荡神魂。她甚至能操控那些献祭妖兽残存的天赋能力,时而化身阴影,时而喷出腐蚀性的毒炎,时而制造出扭曲精神的幻象。
林枫将绝仙剑的威能催动到极致。剑光流转,或轻灵飘逸,截断邪力;或沉重如山,镇压虚空;或迅疾如电,洞穿邪躯。玄黄玲珑塔虽在守护卿璇等人,但其加持的万法不侵之意仍隐隐护持他周身,让那邪魔之力难以真正侵蚀他的道基。
两人从天上打到地下,所过之处,山崩地裂,江河断流,森林成片化为齑粉。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毁灭性的能量冲击,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传遍四野。
林枫虽暂时无法像之前那般碾压,却依旧稳占上风,在月使庞大的邪魔之躯上留下无数道深可见骨的剑伤,漆黑的、散发着恶臭的血液如同暴雨般洒落。但月使仿佛感受不到痛苦,伤势又在邪魔之力的支撑下快速蠕动愈合,攻击越发疯狂。
转瞬之间,两人已激战超过数百回合!整个战场一片狼藉,如同被太古巨兽践踏过。
林枫眉头微蹙。半步归道境体验卡的时间有限,他不能再拖延下去。
“到此为止了!”
林枫虚晃一剑,逼退狂扑上来的月使,身形骤然向后飘退千丈。左手绝仙剑发出清越剑鸣,无尽空间之力开始向他汇聚;右手虚空一握,诛仙剑的虚影凭空浮现,虽非实体,但那斩灭万物、屠戮仙神的无上杀意已弥漫开来,令天地温度骤降!
诛仙阙、绝仙阙!虽无四剑齐备,但以半步归道境修为催动这两大剑阙之力,也足以斩灭一切!
林枫身后,一片朦胧的剑之世界虚影正在展开,无穷剑气如同星云般旋转,毁灭性的气息让疯狂状态的月使都本能地感到一阵战栗,发出了威胁性的低吼。
就在林枫即将彻底发动这绝杀一击的刹那——异变陡生!毫无征兆地,在月使身后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一般,悄无声息地碎裂了。不是被力量打碎,更像是……那片空间本身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抹除”了。
一个直径约丈许的完美圆形黑洞,凭空出现。洞内是绝对的虚无,连光线都无法逃脱,深邃得令人神魂都要冻结。
紧接着,一只手掌从那绝对虚无中缓缓探出。
这只手,苍白、修长、骨节分明,完美得不似生灵之手,更像是某种最上等的玉石雕琢而成的艺术品。它没有散发出任何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没有空间涟漪,没有法力震荡,甚至没有生命气息。
它就那样平静地伸出,仿佛只是推开了一扇寻常的门户。然后,这只手轻轻按在了微微愣神的月使的后背上。动作轻柔得……仿佛情人之间的抚摸。
下一瞬,手掌与月使,还有那只重伤垂死的噬月镜熊残躯,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没入了那个绝对漆黑的圆形空洞之中。
空洞瞬间弥合。空间恢复平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月使消失了。噬月镜熊消失了。那救走他的存在也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一丝气息残留。
天地间,只剩下肆虐的能量乱流,满目疮痍的大地,以及……持剑而立,瞳孔骤然收缩的林枫。
林枫全力催动的诛仙、绝仙双阙之力,因为目标的骤然消失,猛地一滞,缓缓消散于空中。林枫僵在原地,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神念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扫过方圆数千里、万里的每一寸空间!虚空夹层、镜像维度、甚至更深层的异次元……
没有!什么都没有!那个存在,出手,救人,离开。整个过程快得超越了思维的反应极限,而且……干净得令人窒息。
更让林枫心底泛起寒意的是——自始至终,高悬于他识海、全力运转的三元浊清罗盘,竟然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没有预警,没有波动反馈,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对于三元浊清罗盘而言,是“不存在”的。
“这怎么可能?!是什么层次的存在?能如此轻易地瞒过系统出品的超级探查至宝?能在半步归道境的他眼前,如此轻描淡写地将人救走?”林枫思索着,背心瞬间被一层细密的冷汗浸透。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与对未知的警惕,取代了方才碾压对手的从容。
林枫没有任何犹豫,瞬间压下所有翻腾的心绪,猛地转身。超空间转移阵旗自他袖中飞出,迎风便长,道道空间符文亮起,瞬间构建成一个稳定的空间通道。林枫一步踏入其中,身影消失。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数千里外,卿璇、给顾楠焉等人所在的小院之中。玄黄玲珑塔垂下的道道玄黄之气依旧稳固,将众人护得严严实实。
“枫儿!”
“林师弟!”
见他突然出现,卿璇等人立刻围了上来,脸上带着担忧和后怕。外面的战斗动静毁天灭地,即使有宝塔护佑,他们也心旌摇曳。
林枫目光快速扫过众人,确认无人受伤,心中稍安。但他脸上的凝重之色却未散去。
“立刻走,离开这里!”他沉声开口,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急迫,挥手收起玄黄玲珑塔。
“枫儿,发生什么事了?那个邪修……”卿璇敏锐地察觉到林枫的状态不对,那是一种她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极度警惕的神情。
“被他跑了。”林枫言简意赅,同时已再次催动超空间转移阵旗,“先离开再说,路上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