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丑年闰六月二十一,由十一小队(队长:历鼋)掠取圣芸村百名青年五年的生命本源,用于滋养血蜮淝虫草,数量:三百株。”
“寅丑年七月初四,由七小队(队长:凰珲舸)历时一月,收集处子元阴之血一千份,用于一千株彼岸元花发芽。”
“……”
韩苓潇紧攥着一本泛黄的账册,纸张被捏得发出细微的“咯吱”声,狠狠地甩在地上“沪芏城这帮畜生,光是这血债账目,就够他们受万劫不复之苦!”
“可惜啊,”顾楠焉秀眉深蹙,玉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古朴的玉牌,“账上尽是些买命钱和收刮民脂的记录,半句未曾提及钧天古门,更甭说那躲在幕后的月使了。”
林枫斜倚窗边,目光沉静。他伸手拾起被韩苓潇愤然掷地的账册,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册页间夹着的一片干枯黑叶。此刻,借着清冷的月光,叶片背面一行细若蚊足的朱砂小字赫然入目:“七月十五,月使巡界,月桂峰下,一叙旧情。”
“原来如此……”林枫低笑一声,眼中寒芒乍现,“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沪芏城竟然与月使有关联,难怪月使神通广大,却对沪芏城主府秋毫无犯。”
一直沉默地擦拭着玄铁重剑的萧晟烽闻言抬头,剑身映出他满是怒气的脸庞,“商量一下,看看如何拿下陆阎罗,找出钧天古门的罪证。”
“师伯可还记得,陆阎罗在宝库中提到的上使?”林枫沉吟片刻,回想起陆阎罗出现之时,与黄九幽的反常对话,缓缓说道,“虽说账目中签字落款的是黄九幽,但我觉得沪芏城真正的主事者,另有其人。黄九幽,怕才是被推在前台表演的傀儡。”
“说下去。”萧晟烽眼眸中闪过一抹微光,思路豁然开朗。
“此行目标,依旧是陆阎罗。”林枫缓缓说道,“我想以黄九幽的级别,还不足以得知这位上使的信息。所以,无论何角度,我们都必须拿下陆阎罗!”
萧晟烽闻言,面露难色。陆阎罗的修为虽不及萧晟烽,但空间系的伴生灵宝——裂星刃,却让他无比头疼。陆阎罗曾多次依仗裂天刃逃脱元极仙宗的围剿。萧晟烽轻抚剑脊,沉声道:“问题的关键不在能不能打过陆阎罗,而在如何防止他打不过就跑。”
“陆阎罗最多可以凭借其伴生灵宝逃遁几次,极限距离是几何?”林枫凑到萧晟烽身边,问道。
见萧晟烽无奈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陆阎罗这空间远遁的极限在哪里,林枫一时有些犯难。方才潜入宝库已然惊动敌人,此刻无论城主府,亦或是府中相关人员,皆是戒备万分。如今想要万无一失地抓住陆阎罗,就必须解决陆阎罗那烦人的空间远遁。
罗盘世界内,众人沉默良久,思索着对策。顾楠焉柔和的声音,打破了沉静的氛围,“要是现在能凭空出现一个吸引陆阎罗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都要得到,且能够自主跨空间传送的天材地宝,或是先天灵宝之类,以此为诱饵就好了。”
说罢,四人眼眸中闪烁着茅塞顿开的精光,齐声说道,“早怎么没有想到呢!”
是夜,月黑风高。陆阎罗的别苑“映月轩”内灯火通明,丝竹声伴着歌姬酥软的歌声隐约可闻,平添几分诡异。林枫立于院外一棵虬结的老槐树上,三元浊清罗盘悬于掌心,散发出柔和的青光,方圆三千里内的一切在罗盘中尽数显化。
林枫指尖轻点,星岚梭在掌间浮现。在天机玉的伪装下,星岚梭表面浮起一团幽蓝光晕,幻化作一团鸽蛋大小的流动星芒,表面流转着九道银纹,每道纹路间都浮着细碎的星芒——传说中能助空间系伴生灵宝突破瓶颈的“九曜星髓”!
“去!”随着林枫将星岚梭的自控法阵开启后,星岚梭如同鱼儿在水中畅游,无视陆阎罗在周围布有七道禁制,其中三道还是空间折叠的障眼法。
“九曜星髓”在歌姬间来回穿梭,将曼妙、整齐的舞步打乱。陆阎罗玄色锦袍沾着些许胭脂水粉,推开依偎怀中的歌姬,裂星刃自体内正发出高频的嗡鸣,锋利的刀刃上空间纹路像活物般扭动——裂星刃正在渴求进阶。
“这是……”陆阎罗喉结滚动,目光死死锁住在曼妙娇娘中来回穿梭的流动星芒,惊呼道,“是九曜星髓!”
陆阎罗舔了舔干裂的唇,手中的裂星刃“嗡嗡”作响。他的神识之力缓缓扩散,确定无人潜伏后,望着玉丸上越来越盛的星芒,喉间的腥甜竟被贪婪压了下去,“管他是不是陷阱,这星髓若能让我裂星刃进阶……”片刻犹豫后,足尖猛地点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九曜星髓”。
陆阎罗刚冲到“九曜星髓”前,眼前突然传来强烈的空间撕扯感。见状,陆阎罗瞳孔骤缩,本能挥刃斩向攻击——裂星刃的刀锋却如泥牛入海,只激起一片淡青色的光雾。下一刻,他整个人被拽入一片混沌,再睁眼时,已置身于百丈外的另一处乱葬岗。
“这是空间跳跃?”陆阎罗稳住身形,裂星刃在掌心嗡鸣,“果然是“九曜星髓””陆阎罗环顾四周,目光立刻锁定三丈外的另一道银芒——正是那抹“九曜星髓”!
“不管你玩什么花样……”陆阎罗低吼一声,裂星刃爆发出刺目血光,刀锋撕裂空气,直取星髓,这一次,裂星刃的攻势在“九曜星髓”周身布下三道空间斩,试图将沿途的空间节点绞碎,“乖乖成为我的养料吧!”
然而,当陆阎罗触及星髓的刹那,星髓突然“唰”地消失。陆阎罗顿时扑了个空。
“哪里跑?!”陆阎罗怒吼,裂星刃疯狂劈砍,却始终无法在“九曜星髓”施展空间跳跃前,将其周身空间节点打乱,从而困住“九曜星髓”。几个回合下来,“九曜星髓”在陆阎罗周身留下许多若有若无的空间裂隙。陆阎罗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失,连神识都开始模糊——每次追逐星髓,都会抽取他一丝本源之力。
“师伯,他快撑不住了。”林枫借助超空间转移阵旗来到萧晟烽身后,强忍笑意的声音传入埋伏在暗处的萧晟烽的耳中。
“好!”萧晟烽应了一声,星陨剑嗡鸣出击!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带着开天辟地般的强大威势,斩向陆阎罗。
“轰隆”
一声巨响,一道狼狈不堪地身影,自余波中坠落!
“混账!”陆阎罗艰难起身,裂星刃直指萧晟烽,“你们倒是会算计!”
陆阎罗死死盯着在萧晟烽身边不断闪烁的星髓虚影,心中一咯噔,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
“该死!”陆阎罗彻底红了眼,裂星刃爆发出撕裂天地的威能,刀锋所过之处,空间如瓷器般碎裂。他不再追星髓,反而掐诀布下七道“空间锁”,试图将林枫与萧晟烽周身区域的空间彻底封锁。
“师伯,动手!”林枫低喝,“他想跑!”。
萧晟烽大笑,星陨剑嗡鸣震颤,剑身上的血色符文骤然沸腾。他一步跨出,整个人如同一轮血月降临,周身腾起幽冥的火浪将方圆百丈的空气都烤得扭曲。
“血月焚天!”
萧晟烽暴喝一声,星陨剑斩向陆阎罗的“空间锁”。
血红色的火龙与幽蓝色的空间裂隙在半空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陆阎罗被余波震得倒飞出去,撞在山壁上,喉间腥甜——他引以为傲的空间术法,在萧晟烽的化神五阶威压下,竟如纸糊般脆弱!
血红色的火龙与幽蓝色的空间裂隙在半空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陆阎罗被余波震得倒飞出去,撞在山壁上,喉间腥甜——他引以为傲的空间术法,在萧晟烽的化神五阶威压下,竟如纸糊般脆弱!
陆阎罗尚且来不及强行催动裂星刃割裂空间远遁,便被一道寒意刺骨的枷锁——缚仙锁链,牢牢锁住,半分灵力都无法调动。裂星刃此刻也如同死物一般,插在不远处的裂缝之中。
“现在,该说说月使的事了。”林枫撤去天机玉的遮掩伪装,“九曜星髓”缓缓显出原本的模样,一艘迷你地空间飞梭。
“你是那夜闯宝库之人!”陆阎罗瞳孔骤缩,脑海中的昨夜袭击宝库、盗取账目的黑袍身影,与眼前的年轻人完美重合。
萧晟烽的星陨剑抵住陆阎罗咽喉,剑身上的温度却突然降了下来。“老夫不想听废话。”声音冷得如同腊月的井水,“三息内,交代清楚你、月使与沪芏城的关系,以及钧天古门的秘密。否则……”他剑锋轻颤,陆阎罗的右肩瞬间血肉模糊。
陆阎罗望着近在咫尺的剑锋,内心挣扎片刻后,终是泄了气,还没待其开口交代。突然,眼神涣散,生机转瞬间消散。萧晟烽见状,赶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林枫也是心念一动,与三元浊清罗盘连接。
林枫发现百里之外的山峰上,一位身着素白长裙、气质清冷的女子正端坐于古树之上,手中轻拈着一枚与陆阎罗玉佩同源的破碎黑芒玉坠。她朱唇轻启,声音空灵而幽远:“陆阎罗……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胆敢背叛上使!既然如此,便不必活了”说罢,闪身出现在林枫与萧晟烽身前百米之处。
“啊哈哈哈……你们二位当真是找死!”阴恻恻的笑声如同九幽寒风,响彻山谷。林枫瞳孔骤缩,方才远在百里之外的素白长裙的女子,短短眨眼间便已出现在眼前,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她容貌绝美,肌肤胜雪,气质却清冷如万年玄冰。
萧晟烽脸色剧变,横剑将林枫护在身后,沉声道:“你是何人?”萧晟烽虽是化神五阶,但哪怕面对化神七阶的修士,也未曾面露胆怯。但面对着白衣女子,萧晟烽竟感到了一丝胆寒。
“呵呵。”白衣女子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二人,最终落在林枫手中的三元浊清罗盘上,“这罗盘倒是有趣的很。小娃娃,交出罗盘,或许我可留你全尸!”她玉指轻点,一道凝练至极的月白色光线激射而出,速度快到极致。
“小心!”萧晟烽怒喝一声,星陨剑爆发出璀璨的血色火光,迎向那道月白光线。“锵!”一声巨响,火星四溅,萧晟烽连带着林枫连退数步,虎口震裂,鲜血直流。而白衣女子却只是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脸上的轻蔑之色更浓。
“区区化神五阶,也敢与我交手?蚍蜉撼树!”白衣女子淡淡轻蔑道,“交出罗盘!我或许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林枫心中骇然,这白衣女子的实力远超陆阎罗,怕已臻至化神巅峰,甚至可能触摸到了返虚期的门槛。他深吸一口气,将罗盘托在掌心:“想要罗盘,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找死!”白衣女子终于动了真怒,素手轻扬,漫天月光骤然凝聚,化作无数锋利的月刃,铺天盖地般向林枫等人斩落。每一道月刃都蕴含着恐怖的月华之力,仿佛能轻易割裂虚空。
“师伯,快入飞梭!”说罢,抛出星岚梭,率先化作一道流光钻了进去。
萧晟烽怒吼一声,星陨剑嗡鸣震颤,剑身浮现出古老的火焰符文,一剑挥出,便是一条火龙咆哮而出,与漫天月刃厮杀在一起。而后,萧晟烽也没有恋战,趁着白衣女子被阻的短暂瞬间,进入星岚梭,逃之夭夭,瞬间消失在原地。
白衣女子眉头微皱,抬手向前方虚空一抓,却只抓到一片残留的空间波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们以为逃得掉吗?”
与此同时,林枫驾驶着星岚梭强行跨越空间到了数千里之外的一片荒芜之地。从星岚梭中走出,林枫确定白衣女子不在三元浊清罗盘范围内,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
“师伯,没事吧?”林枫转头看着心有余悸的萧晟烽,气喘吁吁地说道。
“不必担心。只是有些脱力。”萧晟烽拍了拍林枫的肩膀,沉声道。
林枫点了点头,望着夜空中,残月悄然西沉,而东方,已隐隐泛起了一抹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