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还贴在沈倾寒的皮肤上，那块纹身开始发烫。刚才闪过的金光是真的——它从锁骨一直延伸到后背，像有什么东西在皮下移动。
她没松手，把显微仪凑近纹身。屏幕上放大了三百倍，能看到细小的金色颗粒在动，像是在吃掉什么。江晚调出之前的数据一对比，发现这些颗粒走过的地方，毒素的量变少了。
“你在清除毒素。”她说，“不是被动反应，是你自己在主动清。”
沈倾寒靠在墙上，呼吸很浅。她抬起手想碰锁骨，被江晚一把抓住手腕。
“别碰。”江晚盯着她的眼睛，“你现在分不清哪些是命令，哪些是你自己的想法。”
沈倾寒没动，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信号……比以前强了。他们在找我，不是用机器，是用那个纹身。”
江晚明白了。这纹身不是装饰，也不是简单的标记。它是活的，长在肉里的东西，会听外面的指令，也会对身体做出反应。
她收起显微仪，从包里拿出蜂群干扰器。时间不多了。本来打算等风雪来了再进去，但现在沈倾寒的身体已经提前启动，必须赶在系统完全激活前拿到数据。
“还能走吗？”她问。
沈倾寒点头，扶着墙站起来。脚步有点虚，但没倒。
两人贴着岩壁往前走。研究所的入口藏在冰缝里。外面有三道红外门，红光横在雪地上。江晚按下干扰器，十只小机械蜂飞出去，贴在感应器边上，制造热干扰。
她们趁机穿过第一道门。
到了第二道门前，沈倾寒突然停下。她抓着胸口的衣服，眼神有点空。
“他们在念我的编号。”她说，“E-01……启动协议准备中。”
江晚立刻捏住她脖子边的穴位，电流刺激让她一颤，清醒过来。
“听我说。”江晚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左手的旧疤上，“这是你咬的。三年前，在地下实验室，你说过一句话——‘如果我还记得疼，我就还没死’。你还记得吗？”
沈倾寒的手指抖了一下。
“你是沈倾寒。”江晚看着她的眼睛，“不是容器，不是代号，不是程序。你是活着的。你现在站在这里，是因为你想来，不是被人逼来的。”
沈倾寒眨了眨眼，眼神慢慢聚焦。
第三道门顺利通过。
b3层前厅是个封闭空间，墙是金属的，泛着冷光。中央的控制台黑着，只有角落一盏灯在闪。江晚正要检查系统，头顶警报突然响了，红光转起来，广播说：“E级入侵响应，锁定目标生命特征。”
沈倾寒猛地撕开衬衫。
胸口缠着一圈线，连着几块灰白色的炸药。排列整齐，接法老旧，确实是c4-R，不能远程引爆，只能手动触发。
但她的眼神不对了。嘴唇微动，像是在接受指令。
“这次换我保护你。”她说着，手伸向引线。
江晚一步冲上前，用力把她压到墙角。炸药贴得太紧，不能硬扯，她抬手砍向对方脖子，想让她晕过去。
可沈倾寒反手抓住她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你不明白。”她的声音变了，“他们设了倒计时，只要我进核心区，就会自动爆炸。我不想你死在里面。”
江晚没挣开，反而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她嘴上。
“那就一起疯。”她说。
血一下子起了反应。
沈倾寒全身一震，跪倒在地，嘴里吐出带银色碎屑的液体，像花瓣混着血。她的眼睛从灰白变成红色，背后的纹身开始快速闪，频率和警报一样。
江晚右肩突然剧痛，是血气反噬。她晃了一下，靠着墙才没倒。视线发黑，但她还是掏出急救包，拿针扎进沈倾寒的脖子。
药打了一半，纹身还在闪。
她忽然想到什么，用发簪划开手掌，把血抹在纹身上。
一碰，光芒跳动慢了一点。
又抹一次，第三次，纹身吸收得快了，金色流动也稳了下来。
“你是靠我的血调节？”江晚喘着气，“它不只是控制你……也是提醒你？”
沈倾寒趴在地上，呼吸慢慢平稳，眼中的红退了一些。她伸手碰了碰江晚流血的掌心。
“不是控制。”她声音很弱，“是唤醒。每次靠近核心，它就提醒我……我快要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了。”
江晚蹲下，一手扶她肩膀，另一只手快速拆引线。外壳一层层剥开，确认没有二次装置后，她把炸药扔进角落的铁箱。
“那你听好。”她把沈倾寒的脸转过来，“你可以被唤醒，但醒不醒，由你自己决定。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跟你一起毁了这里的。你要死，也得先把账算清楚。”
沈倾寒看着她，很久，终于点头。
江晚扶她靠墙坐下，从包里换上新的电击器，显微仪放回口袋。她抬头看还在闪的红光，知道守卫快来了。
但她没走。
“还有件事。”她说，“你说他们念你编号。那你有没有听到别的声音？比如，一个女人的声音？”
沈倾寒闭上眼。
“有。”她低声说，“她说：‘孩子，回来吧，妈妈在这里等你。’”
江晚眼神一紧。
陆曼。
她没再问，只是握紧了袖子里的电击器。
前厅的门开着，通往主控室的通道黑漆漆的，像一张嘴。江晚站起来，最后检查通讯器和定位。一切正常。
她弯腰扶起沈倾寒，一只手搂住对方的腰，撑着她走路。
“走不动也得走。”她说，“我们只剩不到四十八小时。”
沈倾寒靠在她肩上，脚步不稳但没停下。背后的纹身还在微微闪，像是在存力气。
两人一步步往通道深处走。
红光照在地上，影子连在一起，往前拉长。
江晚忽然感觉，沈倾寒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抓住了她的手腕，力气不大，但很坚决。
通道尽头有一扇金属门，边上刻着一行字，几乎被冰盖住。
江晚走近看了一眼。
“实验体接入点——E-01专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