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通风管滴下来，打湿了江晚的肩膀。她没擦，伸手扶住沈倾寒的后颈，感觉到那里有点烫。
“还能走吗？”她小声问。
沈倾寒点点头，用手撑着墙站起来。她的风衣下摆有黑褐色的痕迹，不像泥，也不像水。江晚看了一眼，没说话，只是把人往自己这边拉了半步。
前面是一扇合金门，门框上有三个红光扫描区。江晚从内衣口袋里拿出一支试管，拔掉盖子，把里面剩下的金色液体倒在手心。她把手按在指纹识别器上，另一只手抓着沈倾寒的手腕。
门开了。
里面是个圆形的实验室，中间的控制台亮着蓝光。四周墙上有很多屏幕，但现在都是黑的。空气里有一股烧过的金属味，还有一点药水的味道。
江晚扶着沈倾寒贴着墙走，绕过两排仪器。地上有几道拖动的划痕，尽头躺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脖子歪着，眼睛睁着。
“有人来过。”江晚说。
沈倾寒没回应，目光停在控制台上方的一块投影屏上。她抬手，在空中轻轻一点。屏幕亮了，显示出一段螺旋状的基因图谱，旁边写着“双生花-01”。
江晚走过去，插上数据线，连上自己的设备。她调出比对界面，导入之前拍下的灰烬会标志图。进度条走到100%时，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匹配成功。
她盯着那行字，手指停了几秒，然后快速翻到下一页。新画面显示一个基因序列被分成四部分，分别标着SmY、Lm、Sq、Jqh。
最后一个代号对应的图像，是沈倾寒的dNA模型。
“你是他们拼出来的。”江晚声音很平静，“沈明远、陆曼、沈清……还有你。”
沈倾寒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她锁骨处的衣服破了一道口子，皮肤上的图案正在变深。
突然，警报响了。
江晚立刻拔掉线，回头一看。四个穿黑色战术服的人从侧门进来，手里拿着电击枪，枪口闪着蓝光，对准她们。
“系统检测到非法访问。”其中一人说，“交出数据芯片，可以放你们走。”
江晚没动。她慢慢把手伸向腰后，摸到电击器。
对方没等她动手，直接扣下扳机。
蓝色电流飞过来，直冲江晚后背。
就在那一瞬间，沈倾寒猛地推开她，自己扑上去，一手抓住电击枪的枪管，另一只手把枪口按在自己胸口。
电流穿过身体。
她整个人僵住，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膝盖重重砸在地上。但她一直没松手。
江晚摔在一旁，看到控制台的灯开始闪。所有屏幕都黑了，实验室陷入黑暗。几秒后，应急灯亮起，发出微弱的红光。
沈倾寒跪在地上，喘得很厉害，嘴角流出血。那血不是全红的，里面有黑色的小点，像碎渣。
江晚爬过去，把她扶到墙边。她拿出病毒芯片，冲向控制台，在断电重启的瞬间插进接口。
屏幕一个个亮起来。
第一张图是沈明远的脸，占满整个屏幕。接着是文件滚动——实验记录、资金去向、人体测试名单。每一页都有“极光计划”的水印。
沈倾寒靠在墙边，抬手擦掉嘴边的血。她看向头顶的通风口，嘴唇动了动。
江晚明白了。
她退到角落，打开蜂群控制模块，按下同步键。
头顶传来震动声。
通风口的格栅一块块掉落，毒蜂像潮水一样涌出，扑向那四个工程师。他们举起盾牌，但蜂群绕到背后，钻进衣服领口和耳朵。
一个人捂着脖子倒下，脸上迅速肿起来。另一个想拔枪，手臂刚抬就被叮中，整条胳膊马上变紫。
最后两人转身要逃，但门口已经被蜂群堵死。蜂群形成一道墙，谁靠近就会被刺穿。
江晚回到控制台，发现主机开始倒计时。
90秒。
她蹲下，掀开主板盖板，找到冷却线。她取下发簪，用尖头挑断两条线。系统发出刺耳的声音，随后所有屏幕定格在最后一帧。
证据保住了。
她回头看沈倾寒。
那人还靠着墙，一只手垂着，另一只手压着胸口。锁骨上的图案变成了深金色，像是在转。
江晚走过去，撕下袖子给她包扎手腕。伤口很深，边缘发黑，像是被腐蚀过。
“撑住。”她说。
沈倾寒抬头看她一眼，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气不大，但抓得很紧。
“他们用我的血开门。”她声音沙哑，“以后也会用你的。”
江晚没说话。她把终端塞进衣服内袋，检查蜂群状态。头顶的金蜂还在飞，没有散开。
外面很安静。走廊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扶起沈倾寒，两人慢慢移到控制台旁边。这里有个小屏幕，显示基地三层的通道情况。现在全是绿灯，没人移动。
江晚盯着屏幕，忽然发现一个角落的画面不对。
那是b2层东侧走廊，摄像头偏了五度。这个偏差很小，一般人不会注意。但她记得，刚才进来时，摄像头是对着通道正中的。
她凑近看。
画面里没人，灯光正常。可就在她看着的时候，墙角的地砖好像动了一下，幅度很小，像脚步落地的震动。
她立刻切换成热感模式。
屏幕上出现一个人影，站在走廊尽头，一动不动。
不在安保名单里。
也不是追兵。
江晚关掉画面，回头看向沈倾寒。那人闭着眼，呼吸比刚才稳了些，但脸色还是发灰。
她伸手摸进沈倾寒风衣内衬，确认芯片盒还在。c4遥控器连着蜂群模块，一切正常。
然后她停住了。
芯片盒旁边，多了一个信号发射器。银灰色，硬币大小，没有标记。
她拿出来，看了两秒。
这不是她们带进来的。
也不是敌人留下的。
这东西早就贴在沈倾寒身上，一直跟着。
江晚握紧它，抬头看监控屏。那个人影还在原地，好像知道摄像头正对着他。
她站起身，把发射器插进终端，开始反向追踪信号来源。
进度条跑到60%时，沈倾寒突然睁开眼。
“别查。”她说。
江晚没停下。
“你知道是谁。”沈倾寒声音很轻，但很坚决。
终端发出提示音。
信号源定位完成。
坐标出现在屏幕上。
江晚看着那串数字，手指僵住了。
那个地方，不是基地，不是城市，也不是任何已知地点。
那是她重生前死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