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的动作让苏寒月浑身一僵,眼泪却瞬间决堤。
她转过身,埋在他肩头哭得不能自已,多年的委屈与思念在这一刻尽数倾泻。
“你明明……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的声音哽咽着,却带着一丝松动,“重新开始……真的可以吗?”
寒冰轻抚着她的长发,声音温柔得像揉碎的月光:“嗯,从今天起,我陪你数遍山间的星子,陪你喝遍檐下的雨,陪你把过去的空白一点点填满。”
远处传来晚钟的轻响,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镀上一层暖金。
廊下的风铃轻轻摇晃,像是在为这迟来的和解低声祝福。
……
寒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腰间的衣料,脑中飞速搜寻着合适的句子。晚风从廊下钻进来,吹得苏寒月的发丝扫过他的手腕,带着点微痒的触感。
片刻后,他轻声念道:“山月不知心底事,松风犹记旧时言。”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一颤。苏寒月没有回头,声音却带着点发颤的哑:“还有吗?”
“嗯……”寒冰顿了顿,望着远处渐沉的暮色,续道,“若问归期无定数,且将新茶代旧樽。”
廊外的风铃叮铃响了一声,苏寒月忽然转过身,眼眶还红着,眼底却亮了些:“这两句……倒有他当年的影子。”她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眉梢,“只是他作诗时,总爱皱着眉,像在跟谁赌气似的。”
寒冰笑了笑:“或许,是我骨子里还留着点他的习惯。”
“或许吧。”苏寒月望着他,眼神渐渐柔和下来,方才的尖锐与脆弱仿佛都被晚风拂散了,“再作一首?就当……是赔我刚才掉的眼泪。”
寒冰凝神思忖片刻,终于轻声念出那首词:“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诗句落地的瞬间,苏寒月的目光微微一颤,先前眼底的郁结仿佛被这清越的词句轻轻拨开。
她望着远处天际渐隐的霞光,喃喃重复:“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尾音轻得像被风托着,带着几分释然,也藏着点说不清的怅惘。
正说着,轩尘韵牵着脚步发沉的苏月寒回来了。苏月寒显然是玩累了,脑袋还时不时往轩尘韵肩上靠,尾巴有气无力地扫着地面。
苏寒月见状,悄然敛了方才的情态,起身笑道:“玩得尽兴么?”
轩尘韵颔首,语气温和:“多谢款待,天苏城很是热闹繁华。”
“明日族中正好有继位大典,”苏寒月看向两人,目光里带着诚意,“不如多留一日,观礼如何?”
轩尘韵转头望向寒冰,见他眼底虽有未竟之事的牵绊,却并无拒意,便应道:“如此,便叨扰了。”
苏月寒一听能多留,顿时来了精神,直起身道:“太好了!明日大典有好多好吃的,我带你们去抢最前排的位置!”
轩尘韵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顶,苏寒月也笑了起来,方才廊下那点复杂的氛围,渐渐被这突如其来的热闹冲淡了。
“小妹,你先回去歇着吧,我们还有些事要谈。”苏寒月对苏月寒吩咐道。
“好嘞!小韵儿拜拜~”苏月寒挥挥手,脚步轻快地跑远了。
寒冰看得直咋舌,心里嘀咕:“我靠,这才一下午,都叫得这么亲了?”他实在猜不透这俩人独处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月寒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苏寒月才转过身,目光落在轩尘韵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笃定:“你是……她的转世。”
轩尘韵闻言一怔,微微歪着头,眼里满是疑惑:“您认识我的前世?”
苏寒月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指尖划过银步摇的流苏,轻声道:“谈不上熟络,不过几面之缘罢了。”
她望着轩尘韵的眉眼,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当年她总爱穿一身月白裙,性子比你急些,倒也一样心善。”
轩尘韵眨了眨眼,心里泛起些莫名的涟漪,仿佛有模糊的碎片在脑海里晃过,却抓不住具体的轮廓。
寒冰在一旁听着,忽然明白过来——敢情这望仙台上的人,个个都藏着些跨越轮回的牵扯。
“时辰不早了,”苏寒月转过身,语气平淡里带着几分疏离,“明日大典结束,我自会将冰冻之心交予你。客房已经让人备妥,你们早些歇息吧。”
话语里送客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寒冰与轩尘韵对视一眼,也不好再久坐,只得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