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前走了一小段,钟萧苗像是实在耐不住这沉闷,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寒冰,带着点无奈地吐槽:“怎么跟天白一个性子,都不爱说话么?”
这话让寒冰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烟雨天白。
烟雨天白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了然,轻轻摇了摇头,眼底藏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呃……难道师父喜欢话多的弟子么?”寒冰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钟萧苗叹了口气,视线转向烟雨天白,语气里带着点怀念:
“其实当初我见天白那孩子,本只想当姐姐似的照看她。可她偏偏太过注重规矩,非说要拜师才行,怎么劝都劝不动,执拗得很。”
烟雨天白听到这话,脸颊微红,轻声道:“师父是宗内德高望重的长老,拜师是应当的。”
钟萧苗瞥了她一眼,嘴角却扬起一抹柔和的弧度:“你呀。”
说着,又看向寒冰,“至于你,别学得跟她一样闷葫芦似的,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在我这儿不用那么多规矩。”
寒冰愣了愣,看着钟萧苗看似随意却透着真切的模样,心里那点拘谨不知不觉散了些,忍不住应道:“好,那弟子往后就不客气了。”
钟萧苗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继续往前走,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这才对嘛。”
一旁的元尘忽然探出头,好奇地望着钟萧苗,脆生生问道:“那我以后叫你小苗可以吗?”
钟萧苗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表情,随即无奈地耸耸肩:“额(;一_一),你本就不是剑宗弟子,这么叫倒也不算违和。”
寒冰在一旁听得晕头转向,脑子里的思绪像团乱麻:“嗯?师父是我的师父,元尘是我的剑灵,我是她的主人,师父又成了我剑灵的朋友……”
忽然,他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眼睛一亮:“诶!Σ(????)?那师父不就也是我的朋友了?”
“乓!”
钟萧苗一记不轻不重的拳头又落在寒冰头上,没好气地瞪他:“笨蛋!剑灵认你为主,是对你实力与心性的认可,哪是什么主仆关系?”
寒冰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瘪瘪嘴:“我错了师父~(╥╯﹏╰╥)?”
元尘却歪着脑袋,一脸困惑:“主人不就是主人嘛。”
钟萧苗看着她这副懵懂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瞥向寒冰的眼神带着点嫌弃:“你是怎么看上这家伙的。(¬_¬)”
元尘却一脸天真,语气无比笃定:“因为他就是主人呀。”
这话让钟萧苗一时语塞,看着一人一灵这奇妙的相处模式,最终只能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加快了脚步:
“走了走了,再跟你们掰扯下去,天黑都到不了养心殿。”
寒冰连忙捂着脑袋跟上,元尘也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主人就是主人”,惹得钟萧苗回头又瞪了寒冰一眼,看得他赶紧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
阳光穿过枝叶落在他们身上,一路的嬉笑嗔怪,倒让这林间小径多了几分热闹的暖意。
······
烟雨天白与寒冰将不多的行囊搬到养心殿安置妥当,钟萧苗便提着一个精致的空间戒指回来了。
她将戒指递到寒冰面前,语气随意:“这里面是些丹药,有壮骨的、疗伤的,还有不少助突破瓶颈的,总共四份。你安顿好就分给其他人。”
寒冰双手接过戒指,入手微凉,里面传来的灵力波动让他心头一热,忙不迭点头:“谢谢师父!”
钟萧苗斜睨他一眼,嘴角却藏着点笑意:“谢我做什么?又不是我私下发给你的。”
“那也得谢师父特意跑一趟呀。” 寒冰笑得眉眼弯弯,把戒指小心揣进怀里,“这可是帮了大忙了,小雨小夏和王曦肯定用得上。”
烟雨天白在一旁帮着整理案几,闻言也回头笑道:“确实该谢师父,这份心比丹药更珍贵。”
钟萧苗摆摆手,转身走到窗边推开木格窗,午后的阳光涌进来,落在她发梢:“行了,少拍马。往后每日卯时来前殿,我教你们心法。”
“是!” 寒冰与烟雨天白齐声应道,声音里满是雀跃。
窗外的风带着桂花香飘进来,养心殿里的气氛渐渐松快下来,先前的拘谨与陌生,正被这细碎的相处一点点焐得温热。
寒冰手里的包袱 “啪嗒” 掉在地上,里面的玉佩滚出来,在青砖上撞出清脆的响。
他直愣愣地盯着那架雕花屏风,屏风上的紫藤花像是活了过来,藤蔓缠绕间,隐约能看到烟雨天白那边床榻的轮廓,他喉咙发紧,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同、同屋?”
烟雨天白正将他的剑挂在墙架上,闻言回头,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她发梢,竟带着几分柔和:“嗯,这房间带暖阁,冬天住着舒服。你那床靠着窗,夏天通风。” 她说着,拿起他的外袍往衣柜里放,袖口扫过柜角的铜环,叮当作响。
寒冰的脸 “腾” 地红透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他这辈子别说和女子同屋,就连说话都少,此刻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会机械地重复:“可、可男女……”
“你我都有婚约,过两年就要成亲了,还在意这些?” 烟雨天白打断他,将叠好的帕子放进抽屉,“你要是实在介意,我去跟师父说换间房便是。只是这养心殿的房间,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调换的。”
寒冰一听这话,又蔫了。
他哪敢真让她去说?师父刚夸了他沉稳,转头就因为这点事闹别扭,怕是要被笑掉大牙。
他磨磨蹭蹭走到自己的床沿坐下,床板发出轻微的 “吱呀” 声,他赶紧绷紧身子,连呼吸都放轻了。
“那元尘怎么办?总不能让她跟我挤一张床吧?”寒冰蹙着眉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
烟雨天白正将叠好的外袍挂在衣架上,闻言回头笑了笑,语气轻快:“无妨,让她跟我一处便是。这床够宽敞,容得下两个人。”她说着拍了拍床沿,锦被上绣的缠枝莲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真是麻烦小白了,” 寒冰笑着挠了挠头,“我向来习惯独眠,多个人总怕你不自在。”
烟雨天白轻轻摇头,唇角漾着浅淡笑意:“哪有什么麻烦,只要元尘睡姿别太出格就好。”
话音刚落,元尘就从外面蹦跳着回来,正好听见这话,立刻梗着脖子道:“我睡觉最安稳了!”
寒冰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浓:“那就好,可别吵着小白休息。”
元尘双手叉腰,下巴微微扬起,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哼哼,主人你就放一百个心,我睡着时安静得很!”
然而,这话刚过了几个时辰,夜深人静时 ——
烟雨天白望着天花板,无奈地叹了口气。元尘一条腿横在她肚子上,整个人呈 “大” 字霸占了半张床,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呼吸声均匀却响亮,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侧过脸,看着元尘毫无防备的睡颜,明明睡前还拍着胸脯保证,此刻却睡得这般 “豪放”。烟雨天白伸出手,轻轻将元尘的腿挪开,指尖不经意触到她温热的皮肤,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虽是被吵得睡不着,心里却没半分烦躁,反而觉得这夜里的 “热闹”,倒比孤身一人时多了几分烟火气。
元尘的腿像是生了根,烟雨天白刚轻轻挪开,没片刻又搭了过来,带着点无意识的蛮横。
她叹了口气,抱起自己的薄被,踮着脚走到寒冰床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小冰,醒醒。”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碎了夜里的寂静。
寒冰立刻睁开眼,借着月光看清她怀里的被子,眉峰动了动:“元尘又闹你了?”
烟雨天白点点头,没多说,掀开床尾的被子就钻了进去,动作轻得像片羽毛。
寒冰僵在原地,手都忘了往哪儿放,结结巴巴地开口:“小、小白?你……”
“嘘——”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只露出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太晚了,睡吧。”
呼吸拂在咫尺的距离,带着她身上清浅的皂角香。
寒冰的心跳忽然乱了节奏,只能僵硬地往外侧挪了挪,后背几乎贴到冰冷的墙壁,才找回点说话的力气:“那、那你……别踢我。”
烟雨天白“噗嗤”笑出声,往他身边凑了凑,声音软软的:“放心,我睡觉很乖的。”
话音刚落,她打了个哈欠,眼睛慢慢闭上,呼吸渐渐匀了。
寒冰睁着眼睛望着帐顶,鼻尖萦绕着她的气息,一夜无眠。
······
钟萧苗推开养心殿的大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晨露沾湿了她的发梢,带着草木清气的风拂过脸颊,她舒服地喟叹一声:“嗯~又是清爽的一天。”
踱到崖边的修炼台时,她却微微蹙起了眉。往日这个时辰,烟雨天白总会在这里练剑,剑光映着晨光,是她睁眼就能瞧见的景致,今日却空荡荡的,只有山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
“这丫头,难不成睡过头了?” 钟萧苗嘀咕着,转身往客房走去。
刚到门前,就听见里屋传来元尘含糊的梦话,推门一看,右侧床榻上,那小丫头还保持着 “大” 字睡姿,口水沾湿了半片枕巾,睡得正酣。
而左侧 ——
钟萧苗的脚步猛地顿住,眼睛倏地睁大。
烟雨天白显然醒了许久,脸色泛着薄红,身子却僵得像块玉,只因身侧的寒冰还沉在梦里,不知何时翻了个身,双臂牢牢环住了她的腰,脑袋甚至往她颈窝蹭了蹭,呼吸带着少年人温热的气息,拂得她肌肤发烫。
烟雨天白察觉到动静,抬眼撞见钟萧苗的目光,顿时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嘴唇动了动,却只挤出细若蚊蚋的一声:“师、师父……”
钟萧苗这才恍然大悟,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促狭的笑。
难怪今日修炼台空着,原来是被这小家伙 “缠” 住了。
她轻手轻脚退到门外,对着里面扬声喊道:“太阳都晒屁股了—— 再不起,今日的早课可就罚抄心法一百遍!”
屋里瞬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夹杂着寒冰懵懂的惊呼。
钟萧苗背着手走远,晨风吹起她的衣袂,笑声混在鸟鸣里,清亮得很。
寒冰手忙脚乱地松开环着烟雨天白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回胳膊,耳根红得快要滴血,结结巴巴地重复:“小白,我我我我我我我——真、真不是故意的……”
烟雨天白垂着眼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他环过的腰侧,耳廓泛起淡淡的粉,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得像羽毛拂过。
她其实早醒了,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年温热的呼吸落在颈间,带着清晨特有的清爽气息。
明明稍一用力就能挣脱,可不知怎的,就是贪恋这片刻的靠近——他的手臂不算宽厚,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道,心跳声隔着衣料传来,咚咚的,像敲在她的心尖上。
寒冰见她不说话,更慌了,手在身侧攥成拳,指节都泛了白:“小白你、你别生气……要不……要不我去给你打水洗漱?”
烟雨天白这才抬眼,撞进他慌乱的眸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嘴角悄悄弯了弯,却故意板着脸:“还愣着做什么?再磨蹭,师父的罚抄可就真躲不掉了。”
“哎!好!”寒冰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鞋都差点穿反,跑出门时还差点撞到门框,惹得烟雨天白在屋里低低地笑出了声。
窗外的晨光正好,落在床榻上,暖融融的。
烟雨天白抬手按了按发烫的脸颊,心里悄悄想着:下次……或许可以“起”得再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