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探照灯的光柱齐刷刷地射向门缝，照亮了逐渐扩大的开口。
电梯门缓缓滑开，发出轻微的机械摩擦声。
里面空荡荡的。
没有诡异，没有尸体，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电梯轿厢，镜面不锈钢内壁反射着他们的探照灯光，地面铺着灰色的防滑垫，角落里贴着安全须知的小标签。
江行衣眯了眯眼，手中的剪刀依然在轻微颤动，但那种嗜血的兴奋感似乎在逐渐消退。
张晗松了口气：“看来是虚惊一场。”
金老也点了点头，但依然保持着警惕的姿态。
就在这时，游子闲突然举起了手，示意所有人停下动作。
他的表情从刚才的轻松瞬间变得凝重，眉头紧皱，鼻翼微微扇动着：“等等，情况不对。”
“怎么了？”金老立刻问道。
游子闲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电梯里有血味。”
张晗愣了一下：“血味？”
他用力嗅了嗅，空气中只有沉闷的灰尘味，于是他困惑地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闻到啊。”
江行衣同样试着闻了闻，也什么都没闻到。
“你确定？”张晗皱眉，“但里面没有血迹啊。”
“我确定。”游子闲像个品酒师一样闭着眼又吸了一口，随即嫌恶地皱起鼻子，“拜托，你们可以怀疑我的品味，但不能怀疑我的鼻子。”
他看着一脸茫然的三人，夸张地摊开手：“我宁愿相信我们四个现在正在集体梦游，也不会怀疑我的鼻子出了问题，这电梯里绝对有血，而且量还不少。”
三人知道游子闲的祸相能力特性，并没有怀疑游子闲的判断，金老盯着空无一物的电梯轿厢，沉声问道：“可电梯里确实没看到有血迹。”
“所以，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游子闲也很疑惑。
“那这血……”江行衣开口问他，“能判断出新鲜程度吗？是刚留下的，还是陈旧的？”
游子闲闻言，翻了个白眼：“我的好兄弟，我这是鼻子，又不是什么高精尖的生化分析仪。我只能闻到有血，而且量还挺大的，至于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他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副你这不是为难我吗的表情：“就好比你去吃顶级和牛，结果店家给你浇了一整瓶番茄酱，除了那酸甜味儿，你还能尝出个啥来？”
说着说着，这家伙居然还舔了舔嘴唇：“说起来，等这次任务搞定，又是一大笔奖金入账，到时候咱们找个地方好好搓一顿。”
江行衣瞥了他一眼：“这种时候立flag，真的好吗？”
游子闲想了想，咧嘴一笑：“说得也是，我肯定能活着从这破楼里出去，但你嘛……还真不好说。”
张晗有些无语地看着两人：“你们还真是放松啊……金老，我们还需要去调查一下吗？”
金老盯着空荡荡的电梯轿厢，摇了摇头：“不用了，既然没有肉眼看到的诡异，那我们还是继续走楼梯吧。”
“要不再等等。”江行衣还有别的建议。
张晗转过身：“等什么？”
江行衣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那扇敞开的电梯门上：“等着看上面有没有人按。”
这话一出，张晗顿时沉默了。
他原本想问江行衣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忽然意识到，江行衣的提议其实很有道理。
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的话，看到电梯停在一楼这么久，很可能会再次召回电梯。
游子闲对江行衣的思路很赞赏：“不错啊，咱们又想到一块去了。”
金老也点了点头：“那就再等一分钟。”
四人并没有等待太久。
不到半分钟，电梯门就开始缓缓合拢，楼层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跳动，最后，依然在14楼停下。
现在已经确认了，它就在那，一直都没走。
于是四人不再多说什么，回到了之前的楼梯间。
四个人都是祸相者，爬个楼不难，很快，他们来到了14楼。
之所以不检查其他楼层，主要是怕按电梯的‘人’跑了。
期间，江行衣也一直握着那把剪刀，说来也怪，他本来那股想砍点什么的冲动，居然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消退了。
不对，也不是冲动消退，更像是他在慢慢习惯这种感觉，就好比刚开始闻到臭豆腐会觉得恶心，闻久了反而觉得香。
张晗跟金老那边就没这么轻松了，他们早就把遗物收了起来，刚才拿出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影响可不小。
张晗裸露的手臂此刻被一层薄霜覆盖，冻得发青，连手都握不成拳；金老那半张脸则浮现出不祥的黑气，看着就不太妙。
所以，江行衣的异样，自然也被其他三人看在眼里。
但现在不是问江行衣怎么做到的时候，四人尽量用最快的速度，到了14楼后，脚步也随之停顿下来。
贸然推开防盗门，可能会引起对方的警觉，于是金老先问了问游子闲，后者说没有闻到血味，然后金老又问了问江行衣。
“你有办法收集信息吗？”金老的声音很轻，在他们的眼里，江行衣终归是一个感知类的祸相者。
金老的能力在此处用不上，所以只能问问他了。
江行衣盯着那扇紧闭的防盗门，犹豫了一下：“我可以试试，但使用祸相能力的过程可能有点危险。”
游子闲眨眨眼：“危险？感知类能力还能有什么危险？”
张晗也疑惑地看向江行衣：“是啊，除非你连续高强度使用，导致精神负荷过重，否则感知类应该是最安全的能力类型了。”
江行衣本来想解释，不过随后想了想，还不如直接展示：“算了，你们看着就知道了。”
他在三人好奇的目光下，深吸一口气，然后毫无征兆地伸手抓住自己的头发。
“等等，你要干什么？”张晗脸色一变，下意识想要阻止。
话音未落，江行衣用力一拉。
咔嚓一声轻响。
他的脑袋就这么从脖子上脱落下来，被他稳稳当当地拎在手里。
断口处没有鲜血喷涌，没有血肉模糊，只有整齐平滑的切面。
空气瞬间凝固。
游子闲嘴巴张了张，半天憋出一句：“卧槽……”
张晗直接愣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金老虽然见多识广，但眼皮子也是狠狠跳了几下。
他们是见过各种诡异场面的老手，可眼前这一幕……还真是头一回碰到。
江行衣拎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无奈：“我说了会有点危险。”
“这叫有点危险？”游子闲声音都变调了，“兄弟，你这是把脑袋给拧下来了啊！”
金老则是仔细观察着江行衣此时的状态，过了会，才苦笑道：“是我之前猜错了，看来你不是感知类的祸相者。”
江行衣语气里带着点自嘲：“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类型的，毕竟我对这方面不太了解。”
张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刻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你这能力都能干啥？能收集信息不？”
江行衣比较委婉：“这个……说实话我也还没完全摸清楚这能力的门道，万一出点啥幺蛾子就不好了。”
金老看了看他，点点头：“那就算了，还是我来吧。”
四个人总不能在这楼梯间里干耗着，金老重新打开箱子，取出那根古朴的竹笛。
他把笛子放到嘴边，然后轻轻吹了起来。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江行衣明明看着金老在吹笛子，可四周却安静得要命，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但金老那半张发黑的脸却已经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