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好消息是,江行衣的运气很好,猎取的能力为A级。
坏消息,能力的强度……是用脸皮换的。
这让他不禁有些惋惜。
原本在光团流转时,他心里其实更倾向于那个能凭空制造“意念卡车创人”的手段。
那一招虽然看起来朴实无华,却胜在阴毒狠辣。
既没有花里胡哨的光影特效,也不需要大声嚷嚷来暴露位置,发动时无声无息,瞬间爆发的动能却堪称恐怖。
别的不说,至少可以秒杀或重创一个侵染级的初级祸相者。
当然,真理咏叹毕竟是货真价实的A级,也是江行衣目前手中唯一的最强能力。
虽然发动条件羞耻了点,但只要效果够强,喊上几句中二台词倒也不是不行。
至于具体的触发台词……是个问题。
既要符合“信念感”的要求,又不能太容易让人社死,还得短促有力,这确实需要好好琢磨琢磨。
江行衣摇了摇头,强行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了下去,眼下显然不是纠结台词创作的时候。
随着心念微动,脑中悬浮的文字迅速淡化消散,现实世界那满目疮痍的景象重新占据了视野。
浓烟在废墟间缓缓流淌,空气中混杂着焦糊的机油味与刺鼻的血腥气。
除了横七竖八倒毙在地的治安官尸体外,视线一转,江行衣透过弥漫的硝烟,注意到了不远处那几个还在地上蠕动的身影。
是之前被林芝下令捆成粽子的那几名暴乱市民。
这几个倒霉蛋命倒是够硬,即便处在刚才那种狂轰滥炸的战斗中心边缘,竟然侥幸活了下来,没被机械触手随手砸死。
不过刚才那番激战制造出的巨大声响,对于深受噪音影响的他们来说也跟凌迟无异。
此刻,这几人一个个双眼翻白,嘴角不断溢出白沫,身体不断剧烈抽搐着,被刚才的战斗噪音摧残得神志不清了。
江行衣收起防御塔,按上脑袋,视线终于恢复了正常的高度。
他抬起了双手,掌心一片焦烂。
哪怕是现在的身体素质很高,但刚才为了强行撕扯那根高温机械触手,他的双手还是皮肉翻卷,有些地方甚至露出底下深红色的肌理。
疼!真特么的疼啊!
江行衣赶紧切出了【王叔的保温杯】。
现实世界中,他很少受伤,而且是还算比较严重的伤,这个道具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拧开盖子,一股浓郁的枸杞红枣茶香飘散出来,江行衣仰头灌了一大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胃部,化作一股奇异的暖流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
治疗效果需要时间,他握着手中那个土气十足的杯子,感受着体内涌动的暖意,随后用对讲机联系了郑方明,这是之前废弃棉纺厂后者给他的。
“郑队长,这边处理完了,你可以带人回来了。”
十几秒后,两辆无声巡逻车开来。
郑方明带着几名队员冲下车,手中的配枪已经上膛,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当视线扫过眼前的场景时,他握枪的手指一僵,原本到了嘴边的命令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整个人死死定在原地,半天没动弹一下。
沥青路面翻卷开裂,满地碎石坑洼,黑烟还在飘,废墟正中躺着那具不再动弹的尸体。
破碎的西装下暴露出狰狞的金属骨架,断裂的机械触手散落在黑色的油污中,还在冒着丝丝热气。
这种只存在于科幻噩梦中的半机械怪物,此刻就这么真实且冰冷地躺在青灵市的街道上,冲击着每一名治安官摇摇欲坠的世界观。
郑方明只觉得喉咙发干,心脏狂跳不止。
这……这是什么怪物?
江行衣站在一片狼藉的废墟边缘,双手被高温灼烧得皮开肉绽,是看着便让人觉得钻心地疼。
但他本人似乎对此毫无所觉,正捧着那个掉了漆的老式保温杯。
温热的水汽氤氲而起,模糊了他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庞。
郑方明的目光在不远处那具还在冒着黑烟、遍布机械触手的狰狞尸骸上停留了片刻,又僵硬地转回到江行衣身上,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只怪物……是他杀死的吗?
之前在废弃棉纺厂,这位爷赤手空拳放倒四十多号暴徒,那时郑方明就已经觉得惊为天人,认为那是人类格斗技巧的极限了。
可眼下这一幕,显然已经超出了“格斗”的范畴,直接跨入了无法理解的领域。
心中的敬畏如潮水般涌上,瞬间盖过了原本的恐惧。
郑方明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江先生,这边到底……”
江行衣放下手中的保温杯,那双黑沉的眸子扫视了一圈周围神色惊惶的治安官们,还是那句话:“不要多问,也不要把今晚看到的对外传,尤其是平民老百姓。”
“明白。”郑方明立刻点头应下,随即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请示道,“那……局里上面要是问起来……”
“那个无所谓,实话实说,正常走流程上报就行。”
“好的。”郑方明稳住心神,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江先生,你的手……”
“无碍,这点小伤,不值一提。”
江行衣神色淡漠地打断了他,随后又浅浅抿了一口杯中的枸杞茶,故作优雅从容。
疼吗?
废话,当然疼。
他恨不得现在就扔了杯子,抱着手在地上打滚哀嚎。
但……
江行衣用眼角余光扫过周围。
那群治安官正用崇拜和敬畏看着他。
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儿了,游子闲说过,得保持十三局的高逼格和神秘感,所以他不断暗示着自己。
高手是不怕疼的,我现在……一点都不疼。
真的。
……
……
恒隆广场。
这座白天人潮汹涌,霓虹闪烁的商业地标,此刻却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商场顶层的穹顶之下,那个原本用来展示限量豪车的旋转展台早已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无数根暗红色线缆编织而成的诡异巨茧。
那些线缆如同活物般轻微搏动,正源源不断地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抽取着某种看不见的波段。
那是噪音,是愤怒,是整个青灵市在今晚陷入疯狂后的精神废料。
四道人影伫立在巨茧周围。
他们穿着做工考究的风衣,脸上戴着没有任何五官起伏的纯白面具,看起来就像是橱窗里还没有画上五官的假人模特。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维持着某种频率的共振。
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剧本推进。
直到……那巨大的红茧右侧,一根原本输送着稳定暗流的主缆,毫无征兆地剧烈颤抖了一下。
啪。
一声脆响。
那根手腕粗细的线缆突然干瘪下去,表面迅速灰败,最后化作一地黑色的粉尘,彻底断裂。
站在右侧的那名面具人身体猛地一颤。
噗。
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在了洁白的面具内侧,鲜红的液体顺着下巴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显得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站在正前方的一人并未回头,声音冷硬且刺耳。
“二号节点……没了。”跪在地上的面具人剧烈喘息着,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恐:“是十三局的高层插手了吗?”
“呵。”
前方那人发出了一声极尽嘲讽的冷笑:“看来那场爆炸让他们准备撕毁协议了,这群自诩正义的人啊,总是这么令人作呕。”
另一名面具人问:“那现在怎么办?要让农夫带人过去看看情况吗?或许还能补救。”
“不必了。”
那人缓缓摇头,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看看时间,离六点只剩下最后四十多分钟。在这个节骨眼上,重新制造一个新的节点根本来不及。”
他说着,缓缓转过身来,虽然那张惨白的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但三人都能感受到那两道森寒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传令下去,所有人收缩防线,死守此处。哪怕外面天翻地覆,我们也哪里都不要去,只要挺过这最后几十分钟……”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里,逐渐浮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与痴迷。
“就算是不完美的降临又如何?”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那即将到来的,令人期待的未来。
“哪怕是有瑕疵的神……那也是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