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两个人在颜元夫墓前挖了半天,总算把棺材挖了出来。
开棺后武清平可仔细查遍尸体,可四肢、背、口鼻,竟无一处有伤痕。
武清平都有些怀疑自己了:“嗯?难不成猜错了?”
卢凌风将灯拿近,以便她看的更清晰,随后轻声安慰:“别紧张,许是漏看了什么,实在没有我再埋回去。”
武清平又检查一遍,确定四肢没有异样,又解开颜元夫的发髻,终于,武清平在发旋处发现一个极小的洞,随后又从发髻中找出一小块昆虫蜕下的皮。
“这是什么?”卢凌风问。
武清平辨认了一会,随后摇了摇头:“看来要请费鸡师辨认一下了,我们先把尸体埋回去。”
“我来,你休息。”
武清平拿出手帕包好蜕皮:“一起,早点干完早点回去。”
又把颜元夫埋回去,两人快马回司马府。
苏无名并没有休息,看得出是担心二人,所以一直在等着。
武清平看到苏无名,就先奔着他跑去了:“师叔,我去验了颜元夫的尸,他的四肢没有明显伤痕,唯一的异样就是发旋里有个及小的洞,我差点没看到,而发鬓还有虫子的皮褪,我不认得这是什么。”
说着,武清平将手帕打开,递了上去。
苏无名接过后细细查看,随即摇头,表示他也不认得:“去请费鸡师,说不定他认得。”
武清平忙去叫费鸡师:“费叔!醒醒呀!帮帮忙!”
费鸡师打着哈欠开了门:“来了来了,大半夜不休息,折腾我老人家。”
卢凌风拿起着虫蜕递给费鸡师:“费鸡师,劳烦看看这个,到底是什么虫子蜕的皮?”
费鸡师接过,仔细看了半晌:“这像百毒虫蜕的皮,也就是南境人说的墨疯子。”
“墨疯子?”卢凌风疑惑:“那是什么?”
“据传,南境深山有蜜龙菇,夜里发七彩光,能吸引毒虫,毒虫被粘住、腐烂后,毒菇里会生出飞蛭,就是墨疯子。”费鸡师解释道,“它色黄黑,嘴像锯子,好闻墨香,深秋蜕皮,其蜕下的皮是名贵药材,能治风疾。但这虫子极毒,入人耳鼻,吞噬心脏,被害者七日内必亡,待其死后,这虫子才会从死者头顶爬出。”
“药材……看来要去药铺找找线索了……”
“你说得对!我们走!”
二人带着虫蜕就跑去药店调查了,看的苏无名直叹气:“到底年轻,年轻力胜,一天一夜没睡了,居然还有力气查案,我这个老人家比不得喽。”
费鸡师打了个哈欠:“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你也别担心了,早些睡吧。”
“我能不担心吗?这两个遇事就横冲直撞的!一点都不懂委婉。”
费鸡师摆手:“瞎操心!一个千牛卫中郎将,一个前金吾卫中郎将,不说身份,那身手,要害怕也是坏人怕遇到他们吧。”
费鸡师说着就关上了门,随后继续回去埋头睡大觉了。
药店内,掌柜被叫醒问话。
掌柜领着二人去了库房,取出一个琉璃瓶,上堵着带小孔的塞子:“卢参军请看,这就是活的墨疯子。”
卢凌风和武清平凑过去,只见瓶里三只小如苍蝇的虫子在爬动,模样丑陋可怖。
“琉璃瓶能克它,让它眩晕,不然它早钻人七窍了。”掌柜解释道,“这虫子只有我们一家药铺收,本钱大,其他药铺收不起。收来的墨疯子,都是一个叫黄老的人送来的。”
二人对视,随后异口同声说:“抓人?”
南州狱的审讯室里,黄老战战兢兢地坐着。
“我问你,除了药铺,有没有人私下从你那里买过墨疯子?”卢凌风问道。
黄老摇头:“没有,只有一个游方的和尚买过。”
“多大年纪?穿什么僧袍?口音呢?”
“口音没听出来,没穿袈裟。”黄老回忆道,“那天夜里,他敲门,说要买墨疯子,愿出高价。我给了他两只,他付了黄金,走了十几步才摘了斗笠,露出光头。我才知道他是和尚。”
武清平思考,突然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了!肯定是成佛寺方丈!”
卢凌风本来还有点期待,但听到这话差点没站稳:“这是南洲!”
“难道他就不能跑来南州作案吗!肯定是之前我没有给香火钱,惹恼了方丈,所以当他得知我们的目的地后,提前快马加鞭出发,从而犯案,杀了当地最有名望的南州四子!试图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卢凌风直接无视武清平,随后吩咐手下的差役,让他们看住剩下的两个南洲四子。
“清平,你昨日陪我在公邂待了一整日也就罢了,晚上还奔波了一夜,不如你先回去休息?”
武清平摇头:“人命要紧,我们得乘胜追击。”
卢凌风见她坚定便也不再劝:“目前除了这一条线索,还剩两个线索,一个是石桥图,还有一个是路公复的琴,昨日我探查时发现他的家中并没有琴。”
“那我们兵分两路,喜君擅丹青,刚好我看出他对那幅画,挺感兴趣的,我带她去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你去找那把琴,如何?”
卢凌风点头:“那你多加小心。”
另一边,裴喜君得知武清平要带她去看石桥图,高兴的不得了。
两人来到欧阳泉的住处,只见欧阳泉睡在一堆书画中,似乎是被噩梦惊醒,额头上满是冷汗。
梦里,“南州四子”中,除了钟伯期,其余三人都化作厉鬼,围着他索命:“欧阳泉,还我《石桥图》!”
面对武清平与裴喜君,欧阳泉强装镇定,谎称已把《石桥图》卖给一名波斯商人。
二人离开后,欧阳泉立刻叫来管家:“快!带我从后门去聚珍轩,把《石桥图》卖给陆离,他不是一直想要吗?”
离开欧阳泉住处后,裴喜君说出自己的怀疑:“来我大唐做生意的波斯人、大食人或栗特人都以品鉴和收售珠宝着称,对字画感兴趣的,即便在长安,我也没听说过,何况在南州。不过,我们只是观赏那幅画而已,又不跟他索要,他为什么要撒谎呢?”
武清平耸肩:“猜他作甚,我们跟上去瞧瞧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