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安的“康复训练”在一种近乎哄骗和半强制的氛围中开始了。
苏景辰并没有一上来就进行高强度的项目,那会直接吓坏她。他只是每天抽出固定的时间,陪她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客厅里进行一些最简单的活动。
“安安,试着不用我扶,自己从沙发上站起来。”苏景辰站在一步之外,张开手臂,眼神鼓励地看着她。
瞳安瘪着嘴,小手撑着沙发,慢吞吞地、极其不情愿地试图用力。她习惯了被他抱来抱去,突然要自己发力,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试了几次,都只是微微抬起身子就又跌坐回去,她委屈地看向苏景辰,大眼睛里开始蓄积水汽:“没力气……站不起来……”
“再试一次,你可以的。”苏景辰语气温和,却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想象一下,如果沙发着火了,你必须马上站起来。”
这个假设让瞳安吓了一跳,小脸更白了,但她看着苏景辰坚定的眼神,知道撒娇没用,只好咬着下唇,再次尝试。这一次,她憋着一口气,手臂微微颤抖,终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虽然只坚持了两秒钟就腿一软向前倒去,被苏景辰及时接住。
“看,这不是做到了吗?”苏景辰抱着她,给予肯定,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仅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额头冒出了细汗,微微喘息。苏景辰看在眼里,心疼,却更坚定了必须继续的决心。
接下来的几天,训练内容逐渐增加。从独立行走一小段路,到练习在听到特定警报声苏景辰为训练瞳安设计模拟的,能以最快速度躲进最近的安全角落,比如坚固的餐桌下或者特定的储物隔间。这个过程充满了瞳安的抱怨、眼泪和耍赖,但苏景辰始终保持着惊人的耐心,底线却寸步不让。
他不再轻易被她梨花带雨的哭诉打动,而是用更温柔却更不容置疑的方式引导她,完成既定的目标。他会因为她多走了几步而奖励她一颗她喜欢的糖果,也会因为她成功完成一次躲避而毫不吝啬地给予拥抱和亲吻。奖惩分明,让她在抗拒中,也隐隐尝到一点点“做到”的微末成就感。
就在苏景辰专注于引导瞳安适应最基本生存训练的同时,与军方那边的联系,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徐泽禹传来消息,他们按照要求提交的详细报告和部分医疗器械清单,似乎起到了作用。那个秘密频道再次主动联系了他们,并且这次,对方透露了更多的信息,甚至提到了几个只有军方高层和特定人员才知道的代号和事件。
最终,经过几轮加密验证和谨慎的信息交换,对方的身份终于确认——正是苏景辰母亲那边的父亲,手握重兵、在末世后迅速整合力量建立北方最大安全区之一的段鸿涛,段司令!
当苏景辰亲自通过加密频道,听到那个熟悉又带着一丝苍老疲惫,却依旧威严的声音时,即使冷静如他,心头也不由得一震。
“小辰……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段司令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哽咽,显然,在失去女儿女婿后,这个外孙是他心中最大的牵挂。
“外公,是我。”苏景辰的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动容,“我很好,您放心。”
“你在哪里?安全吗?我立刻派人去接你!不,我亲自去!”段司令语气急切,恨不得立刻飞到外孙身边。
“外公,不可!”苏景辰立刻阻止,语气严肃,“现在局势未明,您身系重大,绝不能轻易涉险。我这里很安全,物资充足,也有信得过的同伴。”
“这边还有你舅舅!可是……”
“没有可是。”苏景辰打断他,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仿佛他才是发号施令的一方,“外公,您比我更清楚现在的情况。我们需要保持联系,互通信息,但见面,必须等到时机成熟。”
频道那边沉默了片刻,段司令显然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了解这个外孙,从小就极有主见,能力非凡,末世后能活下来并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他并不意外。
“唉……你说得对。”段司令叹了口气,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却难掩关切,“你那边需要什么?武器?药品?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暂时不需要,我这边能自给自足。”苏景辰拒绝道,他不想过早暴露西山庄园的具体位置和实力,“目前最重要的是信息共享。外公,我需要了解全国范围内的丧尸进化情况、各大安全区的动向、以及……关于异能者,官方是否有更深入的研究?”
他隐晦地打探着,既是为了大局,内心深处,也未尝没有一丝为瞳安那特殊能力探寻更多信息的念头。
段司令没有怀疑,将自己所知的情况,包括丧尸出现智慧型个体的迹象、各大势力割据的雏形、以及军方内部对异能者“潜力巨大但需严加管控”的初步态度,还有最重要的是因为病毒是雨水带来的,现在有部分植物开始了变异,都简明扼要地告知了苏景辰。
“小辰,你也要小心。”段司令最后郑重叮嘱,“异能者是一把双刃剑,信任,但不可不防。还有,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外公。”苏景辰应道,“您也多保重。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去见您。”
结束这次意义非凡的通话,苏景辰站在书房,久久不语。与外公重新取得联系,让他肩上的担子似乎轻了一分,又多了一分。他有了一个强大的、可以信赖的盟友和信息来源,但也意味着,他之后的行动,需要更加考量全局。
他走回客厅,看到瞳安正按照他刚才的指令,笨拙地、却异常认真地练习着从客厅中央快速爬到餐厅厚重的实木餐桌下。她累得小脸通红,鼻尖冒汗,裙子和袜子上沾了些灰尘,看起来有些狼狈,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抱怨。
看到他出来,她从桌子底下探出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求表扬的意味:“苏景辰,我这次……是不是快了一点?”
苏景辰走过去,蹲下身,将她从桌子底下抱出来,轻轻拍掉她身上的灰尘,看着她因为努力而泛红的小脸,心中一片柔软。
“嗯,很快。”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做得很好。”
他的世界很大,要应对丧尸、势力、阴谋。但他的世界也很小,小到只容得下怀里这个需要他精心呵护、一步步引导着向前的小人儿。
外部的棋局在铺开,而内部的“训练”,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