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穗犹豫了一会儿,仿佛下定了决心,声音低沉下来:“我觉得......他可能是后悔做了某件事。”
她开始讲述一周前那个关键的夜晚,“家父车祸的那天晚上,我就在这里,和旺夫在一起。我们一起做饭、吃饭、聊天。”
“那天突然降温,我穿得少,有点感冒了。旺夫想让我留下来过夜,但我拒绝了。回家之后,我吃了药就准备睡觉。”
“大概凌晨一点左右,文亲先生打电话过来,告诉我火车出事的事情。意外的是,文亲先生当时在电话里骂了我,问我‘这么晚去哪鬼混了?是不是又和旺夫在一起?’”
瑞穗模仿着大井文亲当时可能的严厉语气,“我当时以为他只是因为找不到我,又联系不上我父亲,所以着急吃醋生气了,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
“但后来才知道......原来家父在车祸现场,生命垂危之时,曾试着打电话找我。他希望临死前能和女儿说上最后一句话,我却不在家......”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强忍着继续:“他打到了百濑先生家里。那天百濑先生不在,是淳子夫人接的电话。”
“就在淳子夫人鼓励他要振作,坚持下去的时候......电话突然挂断了,之后就再也打不通了。”
“后来,文亲是先联系上了百濑先生,之后他又觉得我可能已经回家了,才又打电话过来,我才知道这一切。文亲先生说,如果我能提早一个小时回家......”
“也许就能和家父说上最后的话了,这样家父也不会留有遗憾,可以安心地去见我的母亲了。百濑先生说到这里,又向我道歉,说这不是该责备我的事。”
“但我......我反而希望他能骂我是不孝女,是混蛋!”她的情绪终于有些失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马天华挠了挠头,语气带着歉意:“抱歉,瑞穗小姐,好像让你回忆起非常痛苦的事情。”
瑞穗用力摇了摇头,抬手擦了下眼角:“不,是我自己说跑题了。不过......我希望可以把这些说出来。”
马天华将话题引回旺夫:“所以,你觉得旺夫可能是因为那天晚上留你,间接导致你没能接到你父亲的最后一通电话,而感到自责和懊悔?”
“虽然有这种可能......他会懊悔对我造成了一辈子的遗憾。但是现在想想,他那样的消沉,好像又有些太夸张了......”瑞穗的语气并不完全确定。
秋阎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瑞穗小姐,令尊当时......有没有想过,你有可能在旺夫这里,然后试着往这里打电话呢?”
瑞穗肯定地摇头:“就算他想到,也没办法。因为他并不知道这里的电话号码。”
她顿了顿,“‘请告诉瑞穗,说我爱她,希望她幸福。’......听说家父在电话里,一直对淳子夫人重复着这句话。”
她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小屋的门被轻轻推开,夏芮华应该是听到了瑞穗压抑的哭声,担忧地走了出来:“瑞穗小姐?!”她快步上前,轻轻扶住瑞穗的肩膀,低声安慰着。
然而,瑞穗的情绪仿佛找到了一个决堤的出口。
她猛地站起身,抓住了夏芮华的手,用马来语激动地对着夏芮华说了一大串话,语速又快又急。
马天华正想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瑞穗却突然转回头,泪水涟涟地看着侦破组几人,嘶声问道:
“为什么?!我和旺夫并不是随便玩玩的关系!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但是他为什么......为什么只给夏芮华留了信?!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她的声音充满了不解、委屈和愤怒。
“为什么旺夫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谁来告诉我原因!!”她几乎是喊出了这句话,随后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夏芮华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着崩溃的瑞穗,又看看侦破组众人,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担忧。
看着瑞穗情绪失控地质问,马天华张了张嘴,正想尝试说些安慰或解释的话,却被身旁的苏雨轻轻拉住了衣袖。
苏雨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他此刻任何语言都可能是苍白无力的,让情绪宣泄出来或许更好。
过了一会儿,瑞穗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她用手背用力擦去脸上的泪痕,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呼吸。
她抬起头,眼眶和鼻尖依旧泛红,“几位......明天就会离开这里了吧?”
根据虚拟背景的设定,他们的“假期”确实即将结束。
马天华点点头,“是的,按照计划是这样。”
“那......可能来不及了吧。”瑞穗的声音低了下去,看来有些失望,“我还希望,各位能调查清楚,找到旺夫非要寻死的原因......”
她的目光扫过侦破组每一个人,眼中带着最后的期盼。
“瑞穗小姐,请放心。”马天华神色郑重起来,“在离开之前,我们会尽全力追查真相。接下来我们打算再去一次老虎之家,向百濑先生和夫人了解更多情况。”
瑞穗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走上前,依次与五人握了手,她的手掌有些冰凉,却带着一股力量。
“那就,拜托你们了。”她看着他们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找到了真相,请一定要告诉我。”
带着这份沉甸甸的托付,侦破组五人心情复杂地回到了车上。
车子驶离旺夫的小屋,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林天佑率先打破沉默,摸着下巴提出疑问:“你们说,那个艾伦,有没有可能真的自己调查到了点什么我们没注意到的东西?所以他才会那么积极地去‘取材’?”
苏雨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比起艾伦,我倒是觉得池泽先生可能知道些什么。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每次我们提到津久井,他的表情都有些微妙,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马天华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眉头紧锁:“现在真是难办。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站得住脚的动机。不管是旺夫自己轻生的动机,还是他被人杀害的动机。”
秋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补充道:“就连津久井失踪的理由,也完全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