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诺检察官反应极快,立刻对萨姆说:“萨姆,你带人立刻过去!我和几个弟兄留在这里等着,以防万一这是调虎离山,那个写信人可能就趁这时候出现!”
萨姆一点头,毫不犹豫地招呼上身边的几名警员,连同侦破组五人,迅速冲出候船室,朝着码头上停靠轮渡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艘轮渡正靠在码头最远端,船身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附近的候船室里涌出一些看热闹的人,船舱窗户和甲板上也探出不少好奇张望的脑袋,现场一片骚动。
已有几位性急的乘客不顾阻拦跳下船,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马天华下意识看了眼手表,指针清晰地指向十一点四十分。
萨姆一个箭步跃上甲板,迅速找到了一位面色惊慌的老水手。“我是警察!”他亮明身份,抓住对方问道,“怎么回事?”
老水手指着上层甲板,声音发颤地说:“有人落水了!就在快靠岸的时候,有人从顶层甲板掉下来了!”
“有人看到落水的是谁吗?”萨姆追问。
“不知道啊。”老水手连连摇头。
侦破组几人也紧随其后登上甲板。
萨姆当机立断:“我们先去落水的地方看看!”他带着众人正要穿过甲板,走向通往船舱和上层甲板的门,目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瘦小的男子正从另一侧的顶层甲板楼梯下来,似乎正准备下船。他穿着一件厚重的外衣。
萨姆停下脚步,立刻大喊一声:“喂!德威特!过来一下!”
那人身体一僵,迟疑地转过身来,正是约翰·德威特。他看到是萨姆有些吃惊,但还是走了过来。
他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眼神有些闪烁。
“萨姆警官?你怎么在这里?”
萨姆审视着他,随后说道:“有些事情。你呢?你在这里干嘛?”
德威特下意识地把手插进上衣左口袋,身子微微发抖,“我......我正要回家。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
“正要调查,你也一起走一趟吧,配合一下。”萨姆随即转向侦破组介绍,“对了,这几位是协助我们办案的侦探。”
他又指了指德威特,“这位就是约翰·德威特先生,朗斯特里特先生的合伙人。”
双方在如此突兀的情景下简单打了招呼。随即,一行人不再耽搁,跟着萨姆进入船舱。
船舱内因突发事件乱成一团。
他们穿过人群,沿着楼梯快步走上顶层船舱,推开门便来到了幽暗的顶层甲板。河风凛冽,吹得人衣袂翻飞。
几名警员打着手电筒,已经开始仔细检查甲板。
很快,在甲板中央靠近船首的位置,也就是操舵室后方一带,距离船头尖端约一两米的地方,一道不太容易发现的长长擦痕被发现了。
警员们立刻围拢过来,将手电光集中照射。
这道擦痕自船首的铁栏杆交叉处开始,向后延伸,穿过木质甲板,一直延伸到船舱西北角落的一个小隔间。
这是一个凹嵌进船舱结构里的小房间,西、南两面墙与船舶主体共用。
北边只用一块薄木板竖起来充当墙壁,东边则完全敞开着,用铁链横挡着,人员进不去。
里面堆放着一个锁着的工具箱、一些救生用具、扫帚、水桶等零碎杂物。
手电光沿着那道清晰的擦痕照进去,发现痕迹的一端,果然源自这个小房间的内部。
“去拿钥匙!”萨姆命令一名警员,随即让其他人严格控制现场,禁止船上的任何人离开。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那道痕迹,脸色阴沉:“这是脚后跟用力拖拽,与甲板摩擦留下的痕迹吧......看来,这又是一起谋杀案。”
此时,接到消息的警用船只也已赶到,几道强烈的探照灯光打在轮渡上,将现场照得如同白昼。
马天华看着落水点下方漆黑的水面和巨大的码头木桩,沉声道:“从这个位置掉下去,不管当时是死是活,现在恐怕也留不下全尸了。”
萨姆点点头,语气沉重地说:“八成已被压成肉饼了。正好在船靠到木桩前下去,一定给夹在船身和木桩之间了,这他娘的有好戏看了。”
这时,一名警员从小房间里跑出来汇报:“警官,那个房间里检查过了,除了杂物,没找到什么特别可疑的东西。那个工具箱里面是空的。”
空的?秋阎的目光微微一凝。
就在这时,她敏锐地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德威特,搭着栏杆的右手,似乎有些不自然地蜷缩着。
她不动声色地走近一步,轻声问道:“德威特先生,你的手......受伤了吗?”
德威特身体颤了一下,点点头,有些僵硬地把右手伸出来。
只见他的食指上,一道伤口从第一节指关节向下延伸了约四厘米不到,已经凝结成干硬的血痂。
“今天晚餐前,”他解释道,“我在俱乐部健身房里,不小心被器械割了一下。”
就在这时,下层甲板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骚动和几声模糊的欢呼。
几人立刻凭栏向下望去。
只见水面下,打捞人员使用的铁钩似乎钩住了某个物体。
紧接着,一个软趴趴,不成形状的东西在探照灯的照射下,缓缓从幽暗的水体中浮现出来,又引发了一轮惊恐的叫喊。
“我们下去吧。”萨姆脸色很是难看。
德威特先行一步,习惯性用右手拉门,却拉动了伤口,流出了血。“哎呦!”
“怎么了?”
“不小心用右手开门,伤口裂开了,墨里斯医生还让我小心点来着。”他拿出手帕包住伤口。
“放心死不了。”
萨姆越过德威特打开门,带领众人原路返回,走下楼梯,穿过混乱的船舱,来到船舱前的下层主甲板上。
打捞人员已经在那里铺开了一张巨大的帆布。
刚刚从河底捞上来的“东西”,就被放置在帆布之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脏河水的腥臭味。
那是一具破破烂烂几乎不成人形的男性躯体。
血污混合着河底的淤泥,覆盖了全身,根本瞧不出生前的长相。
头颅和脸部仿佛被重物碾压过,烂成一团,五官难以辨认。
尸身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姿态,显然脊椎骨已经彻底断裂。手臂呈现出可怖的扁平状,就像被压路机碾压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