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默默地把口袋翻出来给他看,里面什么也没有。
“我真倒霉,生在这么个穷得连狗都不肯呆的家!”
棒梗抱怨道。
他宿舍里那个小胖子,家里条件就好得多,不仅带了许多好吃的,还给看守送了礼。
虽然在少管所,还住在同一间宿舍,那小胖子却过得相当滋润。
这让棒梗心里更加不平衡,也越来越看不惯自己的父母。
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棒梗哪里明白这个道理,他连条狗都不如。
秦淮茹和贾家养出这样的孩子,也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拖着沉重的步子,秦淮茹一路回想棒梗那些刺人的话,再想到家里的重担,简直恨不得在半路找棵树吊死算了。
……
后厨。
苏卫国正慢条斯理地吃着午饭。
于海棠推门进来,悄悄走到他身后,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一阵清香飘来,苏卫国一听声音就认出来了。
“小姨子。”
他故意这么叫,知道于海棠肯定不高兴。
“没意思!”
果然,于海棠撅起嘴,一脸不乐意。
“我想听你讲喜羊羊的故事,今天在报纸上看到一点,我上午班都没上好,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于海棠眨巴着大眼睛恳求。
“拒绝剧透,从我做起。
再说了我累得很,吃完饭要午睡。”
苏卫国转过身不理她。
于海棠哪肯罢休,赶紧帮他捏肩捶背。
“卫国哥,姐夫,求你了,就给我讲讲嘛。”
苏卫国还想拒绝。
这时财务科发工资的小姑娘带着两个同事也走了进来。
屋里一下子围过来好几个姑娘。
她们围着他,纷纷求他继续讲故事。
苏卫国觉得自己仿佛误入了盘丝洞。
他感觉自己成了唐僧。
等他吃完饭,后厨已经挤了二十多个人,全是女的。
苏卫国无奈。
这简直是又进了女儿国。
没办法,要是这二十多个女人一起开口说话,他估计比当年拍戏的胖橘还要头疼。
“羚羊公主的出现,让美羊羊在青青草原第一女神的地位受到了严重威胁。
于是,某个夜晚……”
苏卫国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故事。
傻柱时不时斜眼往人群里瞟。
他恨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实在太嫉妒了。
眼前的女孩子人头攒动,他数都数不过来。
傻柱长相粗犷、举止粗鲁,从来没什么女人缘。
别说成年以后,小时候女孩子见了他也瞧不上眼。
苏卫国不过讲了个羊的故事,就引来这么多女孩围着他转,傻柱心里当然不是滋味。
尽管何大清曾回来调解他和苏卫国的关系,但他依然看苏卫国不顺眼。
“小白脸,妇女之友!”
傻柱不敢当面跟苏卫国冲突,只能私下里低声抱怨。
好一阵喧闹之后,这群姑娘终于叽叽喳喳地离开了。
苏卫国长舒一口气。
没过多久,厂区上空又响起了于海棠的声音:
“厂务通知,本周将举行月度优秀基层组织评选,希望各单位积极踊跃参与。”
马华听了直摇头:“这次咱就别参加了吧, ** 都是垫底。”
“何止垫底,有一回连候选名单都没进,丢人丢到家了。”
刘岚搬起一筐土豆,“哐”
的一声重重放下,像在发泄不满。
“你们年轻人怎么这么消极?广播里不是说了嘛,希望大家踊跃参加。”
杨师傅倒是认为可以试试。
“还不是某些人害的,现在后厨在外面名声差得很!”
刘岚说着,朝傻柱瞥了一眼。
傻柱知道在说他,心里憋着火却不敢发作。
这事他确实不占理——他偷盒饭的事情,对整个后厨和轧钢厂都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你们不用操心,我已经报名了。”
苏卫国淡定地说道,“评不上是能力问题,不参加那就是态度问题,明白吗?”
傻柱在心里骂开了:装什么大尾巴狼!净干这种脱裤子放屁的事儿!
不过转念一想,他现在已经不是后厨大厨了。
要是这回再垫底,那也怪不到他头上——那都是苏卫国的“能力问题”
!
……
红星小学。
阎埠贵走进教室,刚踏上讲台——
“哈哈!”
学生们顿时笑成一片。
班里最调皮的男生站起来大声嚷道:“阎老师,你的眼睛!”
“什么阎老师,要喊熊猫阎!”
“熊猫阎,熊猫眼,阎埠贵跟国宝是一家!”
学生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没边儿。
阎埠贵费了不少力气才把场面控制住。
这一番折腾耗费了他太多精神,他只觉得头晕目眩,困意重重。
勉强撑了半节课,阎埠贵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连续熬了两个通宵,他这个年纪实在撑不住。
“你们先自己看看书,自习一会儿。”
阎埠贵坐下闭眼休息。
眼睛才刚闭上,教室玻璃窗外就出现了一双冷峻的眼睛。
“阎埠贵!你在做什么?”
李校长推门走进教室。
阎埠贵猛然惊醒,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哈哈哈!”
全班学生一阵哄笑。
阎埠贵灰头土脸地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身为老师,上课时间不讲课,竟然打瞌睡?你这是给学生做什么榜样?”
李校长语气严厉。
阎埠贵被训得抬不起头,一声不敢吭。
“扣你半个月工资,回去吧!”
阎埠贵猛地抬头。
“凭什么啊?”
“你还好意思问我?”
李校长血压都上来了。
“行,你说个理由。
理由充分,我就不扣你工资。”
“我最近在搞创作,很快就能发表,连着熬了两晚实在太困。
但这都是为了学校争光,文章一发,学校也跟着沾光。”
阎埠贵连忙解释。
谁知李校长还是不认同。
“你这叫什么理由?私事是私事,公事是公事,公私不分,以后还怎么管理?”
阎埠贵心里不服。
“我这也是为学校争荣誉,怎么就不算公事了?”
“好。”
这个年代集体荣誉感强,李校长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你要是真能发表,到时候扣的工资再补给你。”
“行,一言为定!”
阎埠贵顿时笑了。
这简直是白送的好处!
他自认为水平很高,发表文章根本不成问题。
苏卫国一个高中生都能发表文章,他可是教了几十年书的小学老师。
在他心里,两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他在天上,苏卫国在地上。
他忆起苏卫国曾说过的,自己比乾隆皇帝还要厉害,便觉得发表文章一事必定能成。
黄昏时分。
阎埠贵哼着小调踏进家门,瞧见门口几盆花都蔫蔫的,不由得心疼起来。
最近忙着写书,竟忘了给这些花儿浇水,可苦了他的“君君”
“爱爱”
“丽丽”
了。
他连忙提了水壶,一盆一盆仔细浇灌。
这时,一位穿中山装、戴眼镜、个头不高的中年男人走进院子。
见院里只有阎埠贵在,那人客气地打了声招呼,问道:“请问苏卫国家是住这儿吗?”
阎埠贵将来人上下一打量,觉得像个文化人。
只是见他手里空着,没什么表示,阎埠贵便不太起劲了。
没便宜可占,哪还有什么热情招呼的心思。
“是在这儿,您有什么事?”
阎埠贵继续浇花,语气不冷不热。
来人一听,语气更加谦和:
“我是《光阴日报》的总编,慕名前来拜访苏卫国同志。”
阎埠贵一听竟是《光阴日报》的总编,顿时喜出望外。
手里的水壶往地上一搁,洒了水也顾不上了。
他已经连续熬了好几夜,本是想等某编辑上门时投递自己的作品。
谁想没等来那位编辑,却等来了地位相当的《光阴日报》总编。
阎埠贵毕竟是老师,常看报纸,知道《光阴日报》是全国唯一能与《京华日报》齐名的大报。
若能在此发表文章,那也未尝不可啊!
这么一想,阎埠贵脸上堆满笑容:“原来是《光阴日报》的总编同志,您好您好,请问您贵姓?”
来人正是《光阴日报》的杨总编。
他心里也觉得奇怪:这人怎么态度变得这么快?刚才冷淡,现在热络,简直比翻书还快。
不过杨总编没多琢磨,时间宝贵,只要对方能告知苏卫国下落就好。
他连忙答:“免贵姓杨。”
“杨总编,您好您好,快请进,咱们进屋说。”
杨总编见他一听自己是总编就往屋里请,以为眼前这人就是苏卫国,心里顿时一喜。
开头顺利,说不定今天就能谈成。
他没多想,笑着随阎埠贵进了屋。
院里几个邻居听见动静,也都没事凑热闹,一个个扒在门边瞧。
院里邻居们喜气洋洋,都在议论总编来拜访阎埠贵的事。
“上回苏卫国就是总编亲自登门,这次又来找老阎,咱们院真是风水宝地啊。”
“可不是嘛,一下子出了两位作家,下回说不定就轮到咱家了。”
唯独刘海中站在远处,阴沉着脸盯着窗户里阎埠贵和总编的身影,后槽牙咬得咯吱响。
他心里既嫉妒又发慌——要是阎埠贵真成了“坐家”
,在院里的地位准得往上窜。
到时候苏卫国是一大爷,老阎成了二大爷,自己这个二大爷岂不要降成三大爷?
盼了一辈子升官,要是反而降了级,非得被全院人当笑话不可。
回家连腰杆都挺不直。
想到老伴那同情的目光和两个儿子讥诮的嘴角,刘海中就浑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