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辞被这人的不要脸哽住了，什么好话都让他说了，结果自己再一句句地把自己说的话推翻？
这就是人至贱则无敌？
迟辞只觉得晦气，果然和军阀合作的目的也不会仅仅局限于这小小的安城，他这狐狸成精的模样，恐怕野心不比燕九朝要小。
明明没让她占到任何便宜，却好像是她还欠了霍临的情似的。
迟辞手指捏了捏，努力让自己保持礼貌的微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霍临道:“霍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姑娘的费用我自己应该是承担得起的。”
陈辞原本就是个生活极为单调的主儿，除了日常开销以外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再加上他在第一军阀工作，虽然比不上那些大角色，可小金库里存的也是普通人家几辈子也攒不够的钱。
她还就不信这还保不住这美人儿了。
“哦？”霍临执着手杖的手微不可察紧了紧，继而松开。
他面色不变，仍旧慢条斯理地看着面前的青年，连余光都不曾施舍给一旁的吴君尔。
“我们醉乐阁头牌的初夜，可能会掏空你的家底。”
这话说的就十分不客气，乃至于有些难听了。
迟辞闻言一哂，也不知道这人模狗样的霍临是几个意思，她要是再听不出来对方话里带刺那就是傻子了。
秉着自己不爽也不让对方好过的原则，迟辞直接从兜里掏出了才收起来没多久的钱夹，随手递给了一旁不敢说话的王春花。
“这里面的银票先当定金，夹层里还有少帅府特制的小徽章，那个当作抵押，明日剩下的银票会有人送过来。”说完，她扭过头来，猥琐肾虚的脸上一双美眸格格不入。
“霍先生，这样满意了么？”还是那样温柔浅淡的语气，但说出的每个字都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霍临那虚伪的笑容似乎也挂不住了，长年勾起的嘴角被迟辞的操作生生压平，此时倒是可以从他面上窥见几分商人的冰冷无情。
见他没有回话且一副阴翳的表情，迟辞倒是突然觉得有趣，乃至于没控制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霍临终于没忍住拧起眉头，他现在突然怀疑这人有些神经质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迟辞摇了摇头不再看他，同时绅士地向沉默不语的吴君尔伸出手。
“觉得霍先生现在更像个真人了。”
她接住了吴君尔纤长的指尖，牵引着对方跟着王春花离开了这里。
直到包厢的门在身后被关上，这里只有她和吴君尔两个人，迟辞才松开了对方的手，她刚想说点什么，却看到了对方红的如熟透的苹果般的脸蛋。
呃……她没惹祸吧？
有些担心地伸手用手背轻靠女孩的额头，温度确实比她温凉的皮肤要高一些，但不像发烧。
“你没事儿吧，看起来脸很红？”出于谨慎，迟辞还是问了一声。
“唔……我没事。”本若莺啼的声音低了下来，美人儿漂亮的大眼睛垂了下来，连带着眼角那抹勾人的眼线，本来灼眼的妖娆此时倒有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动人。
但是迟辞隐约觉得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而沉默发酵出来的就是几分尴尬，在这昏黄的水晶灯折射下的房间里丝丝蔓延开来。
直到吴君尔解开了白绒披肩的扣子，露出旗袍贴身的修长身形时，迟辞才仿若从梦中惊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以及现在发生了什么。
她……好像是买了头牌的初夜？
啊呸，她才没这么打算来着，她只是需要一个能教自己跳交际舞的老师。
因为害怕自己不会跳舞的事情暴露引发燕九朝他们的怀疑，她才想出这么个剑走偏锋的法子。
结果没想到这一趟来的让她直接砸了大价钱，请了头牌……迟辞又上下端详美人儿一遍，心叹自己现在不是女儿身，不方便和姐姐贴贴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迟辞莫名的失落以及微不可察的叹息，吴君尔将披肩搭在红木沙发扶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美眸有些迟疑地看向她。
“迟先生对我不满意吗？”
“没有，只是可惜我不是……啊不，可惜你是个女孩儿罢了。”迟辞下意识地回应，说到一半发觉自己差点把想的事情说出来，立马转口。
“可惜？女人怎么就可惜了？”吴君尔俏脸上的红潮已经完全褪去，此时又带了几分古怪和困惑。
“君尔，你曾经的生活应该还算富足吧？”迟辞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疑问，反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她盯上吴君尔乃至不惜花大价钱可不单纯因为她是贪图漂亮姐姐美色的怨种……咳咳，其实更多是因为她看出吴君尔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和习惯就不太像什么草根出身。
毕竟交际舞对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是没必要会的。
“嗯……算是吧。”吴君尔浓密的长睫轻颤，略微犹豫了片刻，突然上前两步。
迟辞的身体下意识反应抬起了手臂，如果不是她及时反应过来收手，吴君尔这看起来娇弱无比的小身板恐怕要被她一巴掌抡出去了。
但也正是因为她抬起了手，吴君尔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继而一个反手直接将她的掌心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迟辞:？！
这是可以过审……不对，这手感怎么这么硬？
一个让人觉得有些惊悚的猜想闪过脑海，迟辞没忍住用那只手轻轻按了按，然后，眼睛慢慢睁大。
我敲，好平。
虽然本来看上去就没有，但也不能硬的真和男人一样吧？
但是迟辞不敢说，她怕伤了美人儿的心。
吴君尔不知道她都脑补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只是片刻停顿以后便松开了手，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被黢黑卷发微遮的精致耳垂。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连我是男人都不知道就敢花这么大价钱买下我的初次。”
就，看起来这个不太聪明的客人对他还是挺好的，自己要是不告诉他真实性别的话一会儿该有多尴尬。
吴君尔红唇轻抿，他有些拘谨地不敢看迟辞，却没注意到迟辞已经被他的话五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