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辞此时的生活基本都是在村镇中穿行,这里的字就好像她自带了翻译器一样能看懂,却不是以前自己世界的文字,这种能看懂又陌生的别扭感让她一直都没想到去多了解这个世界。
反正像系统所说这大概也就是个虚拟副本,她前两次任务的时间也不过两三年,没必要去费那个精力再研究这些。
所以她想了想,将药拿回屋里时,直接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身的周启开门见山问道:“你不是本土人吧?”
周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而是投过来一个带着三分困惑,三分无语,还有四分看傻子的调色盘眼神。
他本以为是个人就能看出这点。
没想到这青年还是个眼神不好的。
“我的父亲是殷国人。”
殷国。
迟辞完全不懂这里的地理环境,倒是前几天在地头听过几个大爷谈天说地,提到过这个国家。
似乎是几年前就被灭国了。
仔细看周启的骨相虽然立体了几分显得艳丽,但脸侧和鼻骨的线条不太突出,又柔化了那种锐利,加上他自己的这种说法,大概母亲还是本国人。
迟辞努力不让自己退后半步,捡来的,混血,看着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这配置很难不让她想起那些小说里的主角。
斟酌了片刻,迟辞觉得在对方最落魄的时候现在就把他请出去的结果很有可能是被记恨上,万一对方以后王者归来再把她这个npc一巴掌狠狠呼墙上怎么办。
那么,退一万步海阔天空,该死的十八失踪了这么久,连个提示都没有,说不定这个周启真就恰好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呢?
而她的任务有可能和他有关。
把自己安慰好了的迟辞摸了摸额头不存在的冷汗,正襟危坐道:“你是和京城里那些人一起来的?”
出乎意料的,周启并没有隐瞒这点,向她点点头道:“我是宫里来的。”
迟辞:?
一个平a骗出来一个大吗?
宫里来的,难道他是皇子?
不,也不对,现在的老皇帝已经年过六甲,昏聩无能,当然,这个评价不仅适用于他的政务处理能力方面,还指他在房事上面。
后宫佳丽几百余人,一辈子花天酒地身边美女如云,子嗣却两手可数。
八个孩子,六个皇子两个公主,这其中是不是还夹带了点绿帽也难说。
即使是最小的皇子如今也已及冠之年,周启的年龄很明显对不上。
难道是世子?
再详细的迟辞也不清楚了,毕竟她有限的消息源全靠村口大爷喝醉之后从谁家婆娘起夜崴到脚了到国家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这样能听到的信息有效性不能说没有,有也只有一点点。
“现在战事如何了?”冷不丁的,周启突然打断了迟辞的思绪。
迟辞心说我哪知道这个,有了第一个世界的经验其实她并非不懂这些,只是在这个世界她现在身份未知,不想自找麻烦。
虽然现在看来麻烦还是来了。
这个世界目前他们所在的这个国家已经濒临灭国,只是她现在所在的这里离前线较远,所以没有卷入其中。
但也有许多流民都已经自寻出处离开这里了。
青年沉默一瞬,便回答道:“大抵是撑不过这一季了。”
现在正处乱世,各国战火纷飞。
小镇和村落的宁静也只虚浮于无限暗流涌动之上,国破家亡,这是具有因果关系的成语。
普通百姓在这样的世道中除了听天由命,还能有什么选择。
周启不置可否。
青年没再说话,只是将桌上的碗向他的方向推了推,这次没有蜜饯。
……
“哈哈,你小子,可真让我好找。”爽朗的男人笑声从院落里传出,一个身着青衣的俊俏男子用力地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迟辞瞥他一眼,默默地把对方的手拿开。
男子不过三十岁模样,此时却兀地凑近了迟辞的脸,仔细端详道:“说起来……这么多年了,你这张小白脸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你不会是什么山野精怪化形来勾人魂的吧?”
两人的距离近到迟辞能感受到对方呼吸间吐出的热气,这让她有些嫌弃地后退了一步:“多年未见,你还是这么不知分寸。”
“陈……不对,以前我还能叫你一声哥,现在怎么看你都应该叫我哥才对?”
男子抱臂而立,修长的腰身,腰侧的剑柄上,挂着一串分外显眼的红流苏。
迟辞觉得以他的气质如果是现代,往街头一蹲那就是一群鬼火黄毛的老大。
她懒得和他争辩,只是抬手从袖口摸出一张巴掌大的宣纸,递给他。
男子接过看了看,然后又倒过来看了看,最后还翻回来看纸的背面有没有字。
“你什么意思,嫌弃我学问低,让我重新上学?”
男子指着纸上的那几行小字难以置信道。
迟辞心说确实该把他也一起丢出去回炉重造。
她拢了拢衣袖,淡声道:“你扮作我的模样,去教太子和陈渊这几门功课。”
男子眼睛略微瞪大了,用手指了指自己,呆滞片刻后上前一步摸了摸迟辞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你疯了,你忘了我当年是为什么被师父赶下山?”
迟辞不为所动,早有准备:“所以这段时间每次你去给太子和陈渊教习之前,我都会专门给你辅导。”
“哈哈,其实……”男子后退了一步,剑柄上的流苏微微晃动,“我突然想起来我最近有事,你要不还是另寻……”
一阵清风拂过,微凉的手指触感已经抵在了他的颈侧,按压在涌动的血管之上。
“我知你早有此意,比试一场如何。”青年的发梢被凉风扬起,在没有温度的日光下,无端令人升起一种他不属于这尘世之感。
男子眼中逐渐弥漫出兴奋之意,他的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之上。
“好,”男子的笑容无法遮掩,周身蓦然升腾起游离于生死边缘的煞气,“那就赌,你输了就放我离开,我输了,任凭你处置。”
“乐意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