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沾了时代的光就不该强求凡事都达到预期。
便宜占到了就不要总想着全占。
林云好一会儿才调整好心情，道：“好，等年前的货款都回来，我会按照开始的约定给工人们发放工资的。”
“嗯。”
林云犹豫纠结，“真的还能重新开始吗？”
林静肯定道：“当然。”
“我心里咋一点都没底呢？”
“你当初啥都不会都敢做，如今至少有经验了，要是你口才好点，还能拉不少人过去，怎么就没底了？”
林云没说话。
当初是无知者无畏。
买厂的钱大部分是林静出的，自己出的那部分是卖桔子得来的，算是意外之财，亏了没那么心痛。
况且那时候他觉得妹妹无所不能。
林静笑了：“我并非无所不能。”
“现在你自己也行了，你要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林云是真没把握。
这些日子他也不是完全没考虑毛巾厂可能没有了的事情。
若是去南都的话，肯定也是收购老厂子，有现成的厂房和机器，能够早点开工。
那里很多厂子本来就是私人的，纠纷更加简单，最重要的是是特区，经济氛围更好。
“若是到南都开厂，我们自己添置的设备花点钱送到南都一样的用，若是实在不想，就低价转手吧。”自己买的设备都是自己的，林静还没想慷慨送人。
林云道：“好。”
昨天严光明还在问年后加薪的事情，林云有些愧疚，“只是，当初说好了给管理层加薪的，现在要怎么办？”
林静扶额，“不可抗力，我们有什么办法？”
不是我黑心，是我没办法。
“不过他们愿意跟你去南都再创业的话，可以保证约定内容有效，给他们双倍待遇。”
对啊，那样挖人就更容易了。
若是以前林云肯定会觉得挖不动，但现在他有信心带着他们赚钱，也不是完全挖不动，问：“那……新招进来的工人该怎么办？”
怎么办？
林静拒绝大包大揽，“你是厂长，这些事情自然你自己决定，不过前面为了赶进度承诺的年底奖金一分钱都不能少。”
林云道好。
“大哥你没事吧？”隔着电话，林静能听出大哥的沮丧。
哪怕前面已经打过预防针，真到事情来了的时候，要接受还是挺难的。
说是练手，但也倾注了林云很多心血，从无到有，从什么都不知道要问妹妹，到现在已经有了做厂长的样子。
对林静来说，毛巾厂是赚钱也是给林云刷经验，投资是值得的。
对林云来说，厂子就跟是他的孩子一样，一点点的看着它从赔本到盈利是件无比欣喜的事情。
“我，我要是去南都建厂，你真觉得行吗？”林云没多大的信心，反复问道。
“我说了，你现在有经验了，怎么不行？”林静其实也希望林云继续创业的，毕竟这时候政策不那么明朗有不明朗的好处，能够撑死胆大的。
等到政策明朗了，下场的人多，尤其是一些92派下海，竞争压力也就变大。
“你若是想在南都建厂就要尽快，免得专利保不住。”林静很理智的道，上辈子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也是实实在在的旁观者，看到的结果都不太好，自然不想自己家人去冒险。
“最好全家都能搬过去，不然你在外面妈肯定会天天念叨你，欢欢喜喜最好不要做留守儿童。”
躺平那是家人都好好的活着。
任何的风险她都想要远离，哪怕是一点点的可能，都不想承受。
“你若是想要建厂，除了在管理层挖人也可以多带乡亲们一起去，外面的世界很大，就算不在你厂子里上班，在别的厂子打工也比种地要强。”
接着林静又将自己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不用怕，大哥你行的。
做不做都是你的事情，只要不去赌，赔光了妹妹也能养你。
“妹，你就没想跟我一起去南都开厂？”做过老板林云肯定不想去打工，但是去陌生的地方开厂子，他心里还是没底。
齐市的政策会变，南都会是怎么样呢？
若是能跟妹妹一起干，他就觉得心底有保障。
林静给了他一盆冷水，“我要读书，我要念大学，我没办法跟你一起去开厂。”
林云……你这就是敷衍我。
林静冷静也很果断，“我能做的只有投钱和给建议，你开不开厂，怎么开都是你自己决定，我可以给你意见，但不可能总带着你。”
林云……期期艾艾的叫道：“静静姐。”
“滚！”
期末考试结束后，林静直接去了南都。
认识家里有关系的人就是好，匡如兰不但帮她买到了火车票，还买到了卧铺。
年前是公司最容易收不回尾款、发不出工资然后濒临破产的时候，这时候容易低价收购到合心意的厂子。
有秦子川提前打好招呼，加上林静曾经善意的提醒，祝永年已经让下面的人帮她物色了好几个正在对外售卖的厂子。
有前世的记忆，林静改变了万家百货开业大火的命运，也让那些原本可能葬身火海的人逃过一劫。
不过有的时候命运也很有意思，你告诉他有起火的危险，避免了火灾，他会感谢你的提醒。
同样是救人一命，若是在大火里救了他的性命，那感激顿时能升级好几个档次。
不过祝永年的感激显然直接升级了好几个档次。
其实林静当时也就提了一句，比起火场救人可能把自己搭进去，她不过说了一句话。
信不信都由祝永年自己决定。
他信了，所有他的命是自己救下来的，万家百货的大火没有烧起来，那几十个家庭也没有因此蒙难。
祝永年不觉得林静救了自己的性命，毕竟人未在火场之中，谁会觉得自己性命有危险？
但若是万家百货开业那天起火，自己的心血，祝家的家业都会被大火带走，说不定从此一蹶不振。
故而比起救自己的性命，他感觉的是林静救了整个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