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抱着小棠跃出地窟的瞬间,月光般的阴火在头顶炸开。
二十多个身着黑甲的冥兵呈半圆阵型围拢过来,铠甲相撞的脆响如同碎冰落在耳膜上。
为首的统领手持泛着幽光的拘魂令,刀尖斜指着他的咽喉:“林烬,擅闯禁地,盗取冥枢遗册——即刻束手就擒!”
小棠的手指在他肩后攥成小团,体温透过道袍渗进来,带着活魂器特有的冷意。
林烬垂眸扫过她发白的嘴唇,又抬眼看向冥兵们腰间悬挂的引魂铃——铃身上刻着“中枢卫”三个字,是直接听命于十殿阎罗的亲卫。
“遗册?”他喉间溢出一声冷笑,掌心的青铜令被捏得发烫。
虚影消散前的话在耳边回响:“用这个,撕开他们的遮羞布。”锁魂链在腕间自动绷直,金纹如活物般游向袖口。
他突然抬手,将冥枢令举过头顶。
月光突然暗了一瞬。
青铜令上“冥枢”二字迸发幽蓝光芒,林七的虚影从中浮起,衣袂翻卷如生前。
为首的统领瞳孔骤缩,手中拘魂令“当啷”一声坠地——二十多个冥兵竟齐刷刷单膝跪地,铠甲砸在地上的闷响连成一片。
“此令……此令已失效百年!”统领踉跄后退两步,喉结上下滚动,“如今归旧派管辖,你私藏——”
“失效?”林烬打断他,锁魂链如灵蛇从腕间窜出。
银链末端的金环擦过统领面门,在他额角划开血线,“那让旧派的人亲自来收。”他护着小棠往地脉暗河方向疾走,锁魂链在身后扫出半弧,将试图围拢的冥兵扫得东倒西歪。
暗河的潮气裹着腐叶味涌进鼻腔。
林烬能感觉到掌心的冥枢令在发烫,每走一步,前方的结界便泛起涟漪——那是令牌在压制中枢的封锁。
小棠突然拽了拽他的衣领:“左边岩壁,有阴文!”
他偏头,看见暗河左侧岩壁上的朱砂咒文正随着他们的移动明灭。
“《魂玉录》残页里的反制咒。”林烬低笑一声,指尖蘸了蘸暗河水,在岩壁上快速描摹。
咒文突然炸开红光,原本挡在前方的结界“咔”地裂开蛛网状纹路。
“第一重阵破了。”小棠的声音里带着雀跃,“再往前三百步,是第二重。”
林烬脚步未顿,锁魂链却在腕间缠紧三分。
他能听见身后传来混乱的脚步声——被打翻的冥兵正在重组阵型。
暗河的水流突然变得湍急,水面浮起青灰色雾气,那是第二重冥阵启动的征兆。
“小棠,摸摸我腰间的玉牌。”他将小棠往上托了托,“用你魂玉的印记碰它。”
小棠的手指刚触到玉牌,那枚刻着“引魂”二字的令牌便泛起柔光。
雾气里突然传来金石摩擦声,暗河两岸的石俑睁开眼——是沉睡的旧律守卫。
它们手持锈迹斑斑的长戟,摇摇晃晃站起身,朝着追来的冥兵砸去。
“第三重阵在暗河尽头。”林烬数着步数,额头渗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阴力在体内翻涌,每破解一重阵,锁魂链便往血肉里陷一分。
小棠的体温越来越低,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他的道袍:“烬哥哥,我好像……能看见阵眼了。”
话音未落,暗河尽头的岩壁突然闭合,露出一个泛着黑芒的漩涡。
漩涡四周刻满倒悬的往生咒,每道咒文都在吞噬周围的阴力。
林烬的锁魂链剧烈震颤,链身金纹几乎要烧穿皮肤——这是他引魂以来从未有过的强烈感应。
“阵眼在漩涡中心。”小棠的声音发颤,“但需要……需要我的魂玉印记。”
林烬咬了咬牙,将小棠凑近漩涡。
她指尖刚触到黑芒,漩涡便发出尖啸。
旧律守卫的长戟砸在岩壁上,碎石劈头盖脸落下来。
身后传来统领的嘶吼:“快!不能让他接近中枢!”
“就差一步。”林烬抹了把脸上的血,抱着小棠冲进漩涡。
阴力如刀割过后背,他能听见道袍撕裂的声响。
当双脚重新触到实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天空裂开一道血红色缝隙,一只燃烧着紫黑冥火的手掌从中伸出,掌心的“判”字烙印亮得刺眼。
那是守旧派的最高战力之一,冥火判官。
锁魂链在腕间炸响,金纹彻底烧红,烫得林烬几乎握不住小棠。
他能感觉到冥枢令在掌心发烫,像是要融进血肉里。
冥火巨掌带起的气浪掀翻了半座山,碎石砸在脚边,溅起的尘土迷了眼。
“想堵我?”林烬抹了把脸上的血,将小棠护在身后。
锁魂链自动缠上他的手臂,链身燃起幽青火焰,“我还差最后一步。”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冥枢令,青铜表面浮现出林七的字迹:“用你的‘卷’,劈开这潭死水。”
风掀起他的道袍,露出腰间半卷《魂玉录》——那是他要带回中枢的证据,是撕开“冥府溃烂”的第一刀。
冥火巨掌的阴影笼罩下来,林烬咬着牙将冥枢令按进锁魂链。
青焰与冥火在半空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他听见小棠在身后喊他的名字,听见旧律守卫的长戟刺破空气的锐响,听见远处传来姜九娘的惊呼——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望着逐渐清晰的中枢轮廓,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关键绩效指标,总得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