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龙凤麒麟三族于罗睺挑拨下摩擦不断、杀劫之气日益浓烈。
几乎达到顶点之际,一场波及整个洪荒根本的剧变,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这一日,无论是盘踞四海的祖龙,翱翔九天的元凤,漫步大地的始麒麟。
还是隐于玉京山的鸿钧、藏于虚空缝隙的杨眉、居于各自道场的阴阳、乾坤,乃至在须弥山地底疯狂汲取煞气的罗睺。
所有修为达到混元金仙及以上层次的存在,都清晰地感觉到…
那一直如同基石般支撑着洪荒运转、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大道法则,正在以一种清晰可感的速度,迅速隐退!
仿佛一位默默支撑家庭无数岁月的父亲,突然决定放手,将家业交给已然长大的孩子。
与此同时,一股相对“稚嫩”、却更加具体、更加贴近洪荒天地本身、带着明显“秩序”与“管理”倾向的意志,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凝聚、显化!
它源于盘古开天辟地时留下的法则烙印,源于洪荒万物演化产生的秩序需求,更源于此次量劫积累的、需要被“管理”和“清算”的无边业力!
这便是——天道!
“轰隆——!!!”
并非真实的雷鸣,而是源自洪荒本源的一声无形巨响!
仿佛某个至关重要的开关被拨动,旧的时代落幕,新的纪元开启!
大道隐,天道出!
“不——!!!”
四海深处,祖龙发出惊怒交加的龙吟,万丈龙躯搅动得归墟海眼都为之沸腾!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原本对众生相对“宽容”、更注重演化与可能性的“大道”正在远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条条框框”、明显要“管事”的“天道”!
这对于习惯了以力称尊、以势压人的龙族而言,绝非好消息!
“大道何以弃吾等而去?!”
不死火山中,元凤清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不解。
她感受到自身与天地间那种无拘无束的联系正在被一层无形的“规则”所隔阂。
仿佛头上突然多了一位“管家”,令她极为不适。
“天道……这便是天道吗?”
麒麟崖上,始麒麟仰望着变幻莫测的天穹,眼中充满了茫然与沉重。
它秉承厚德,本应更亲近秩序,但这新生的天道带着的量劫清算意味,让它也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不仅仅是他们,鸿钧、杨眉、阴阳、乾坤,这些早已触摸到法则边缘的大能,此刻更是心神剧震!
他们能清晰地感知到,以往参悟大道时那种直指本源、无穷可能的感觉正在变得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天道那更加清晰、却也更加“局限”的运行规则!
他们的道,仿佛被套上了一个无形的枷锁!
“哈哈哈!天道!好一个天道!”
须弥山地底,罗睺在短暂的惊愕后,反而发出了癫狂的大笑!
大道隐退,天道新生,秩序重塑,这正是混乱与杀戮的最佳温床!
他的诛仙剑阵震颤得更加剧烈,吞噬煞气的速度陡然加快!“量劫将至,合该吾魔道大兴!”
整个洪荒顶尖的存在,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而陷入了巨大的震惊、恐慌或是狂喜之中。
不周山顶,混沌秘境。
鸿蒙在大道隐退的瞬间便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盘古也是眉头紧锁,瓮声道:“大哥,这……俺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但又说不上来。”
“是变了。”
鸿蒙站起身,目光穿透了秘境,看到了那正在迅速更迭的洪荒规则,“大道功成身退,将此界管理权,交给了新生的‘天道’。”
往后这洪荒,便是天道说了算了。
他看着水镜中那些因为失去大道凭依而惊慌失措或狂喜乱舞的身影,尤其是那三族族长仰天咆哮“大道抛弃我们”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
“二弟,你在此看好洪荒,别让下面那些小子闹得太出格,把家给拆了。”
鸿蒙对盘古吩咐道,“我去找那‘撒手不管’的大道聊聊,问问它这保姆当得好好的,怎么说撂挑子就撂挑子。”
盘古虽然不太明白大哥要如何去“找”大道,但还是重重点头:“大哥你放心去!有俺在,这帮小娃娃翻不了天!”
鸿蒙不再多言,身影一晃,便已消失在秘境之中。
他并非直接前往某个具体坐标,而是循着那正在如潮水般退出洪荒、回归混沌本源的大道法则轨迹,逆流而上!
他的速度超越了时空的概念,一步迈出,便已不知跨越了多少重混沌维度。
周遭的景象光怪陆离,仿佛在穿越一条由无数法则构成的时光隧道。
这是他从未踏足过的混沌深处,比之前发现玄黄大陆、找到鸿蒙鼎的区域更加古老、更加接近混沌的源头。
不知行了多久,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狂暴的混沌乱流在此地变得温顺而有序,色彩斑斓的能量如同驯服的绸带,缓缓飘荡。
在这片区域的中心,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与古老的宫殿,静静地悬浮在虚无之中。
宫殿通体呈现出一种混沌之色,仿佛由最初的混沌之气凝聚而成,又仿佛本身就是大道的一部分。
殿门紧闭,门楣之上,悬挂着一方看似普通、却让鸿蒙都感到一丝凝重气息的牌匾,上面以大道符文书写着三个字——
大道宫。
鸿蒙站在宫门前,感受着那源自宫殿本身的、浩瀚无边、凌驾于一切已知法则之上的无上气息,确认了这里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他伸出手,轻轻推开了那扇仿佛尘封了万古的宫门。
“吱呀——”
门开了,没有耀眼光芒,没有恐怖威压,只有一片仿佛包容了世间一切色彩的柔和光晕。
宫殿内部空旷无比,唯有最中央,悬浮着一方由最纯净的混沌云气凝聚而成的云台。
云台之上,侧卧着一道身影。
那是一位女子,身姿曼妙朦胧,仿佛由无尽道韵凝聚而成。
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能感受到一种超越了性别、超越了美丑、仿佛代表着“存在”本身的极致和谐与完美。
她周身没有任何气息外泄,却仿佛是整个混沌的中心,万道的源头。
她似乎并未沉睡,在鸿蒙踏入宫殿的瞬间,她便缓缓转过头。
那双仿佛蕴含着三千大道生灭、无尽混沌轮回的眼眸,平静地落在了鸿蒙身上。
然后,一个平和、清冷、仿佛自万古之初便已存在、直接响彻在鸿蒙真灵深处的声音,悄然响起:
“你来了……”
“……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