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商议了一下下个月的运营策略,谢清言和赵承泽的对话有来有回。
至于试探一事,谢清言心想,后面还有的是时间,以免打草惊蛇。
就这样,今日的会话就此结束了。
夜里月色如水,洒满了谢府后院的回廊。
王氏坐在窗边,手里捏着半旧的帕子,一遍又一遍地搓着那早已被泪水浸透的一角。
谢文远推门而入,见到妻子这副模样,本是高兴的心情被破坏了。
“夫人……这些天每次回家你都哭唧唧的,”他的声音带着疲惫,“你到底怎么了?”
“老爷......”王氏抬起红肿的眼睛,“你不觉得言儿变了吗?这孩子从前虽然任性,但好歹像个女孩儿般活泼可爱,可如今这般......这般沉稳,倒像是一夜之间变成大人了!”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抽泣。
谢文远在椅子上坐下,长叹一口气。他摆了摆手,让伺候的丫鬟退下,这才沉声道,“清言长大了,做母亲的不该高兴吗......”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神情,既有愤懑,又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无奈:“不过你这么说,是有一些奇怪……”
“从前那个孩子,就爱看点话本,在家里东跑西跑地,梦想着做什么江湖侠女,哪里懂得这些?”
谢文远的声音压得很低,“可现在......她竟能写出那般精妙的商业策略,能把十三那样的人指挥得服服帖帖,甚至连周当家都对她另眼相看……”
王氏听了,脸色更加惨白,“老爷,你说......言儿她会不会是被什么邪祟附了身?不然怎会......”
“住口!”谢文远猛地打断她,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外人后,才压低声音道,“这等话,休要乱说!若传出去,你我一家都要遭殃!”
他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
“为夫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你想想,若真是邪祟,为何偏偏帮我们谋这泼天富贵?为何要帮我们翻身?”他苦笑一声,“再者说,就算有古怪,现在......现在又能如何?”
王氏哭得更凶了,“可她终究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啊!老爷,你说那孩子......还是不是我们的言儿了?”
谢文远沉默了良久。
他何尝没想过这个问题?那个上吊后醒来的女儿,眼神变了,说话方式变了,连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从前那个柔弱任性、会为了话本里的故事哭一整夜的女儿,仿佛一夜之间就消失了。
反而变成是一个他看不透,也驾驭不了的陌生人。
“是也好,不是也罢。”谢文远最终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如今这孩子,能为谢家谋福祉,便够了。”
他背过身去,不愿让妻子看到自己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心虚。
“老爷......”王氏哽咽道,“可言儿她,她若真出了什么事,为娘的......”
“你能做什么?”谢文远突然转身,语气变得尖锐,“你除了哭,还会什么?当初王家的婚事,你不也是一味地劝她顺从?若不是她自己有本事把婚退了,现在早就上西天了!“
王氏被说得一愣,泪水滚滚而下。
谢文远看着她,心中的愤懑却越发难以压抑。这些日子的种种,让他这个当父亲的,在女儿面前越发抬不起头来。他本该是一家之主,是女儿仰仗的靠山,可如今......
“为夫知道你心疼女儿。”他放缓了语气,但话里却透着一股自欺欺人的味道,“可你想想,言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不但活得好好的,还帮家里谋了这么大的前程,这难道不是好事?”
王氏擦着眼泪,声音颤抖,“可她......她如今这般精明强干,倒像个......像个......“
“像什么?”
“像个多年经商的老手,哪里还像个十五六岁的闺阁女子。”王氏终于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老爷,你说她这般本事,将来......将来还能嫁得出去吗?”
谢文远沉默了。
这个问题,真真是把他问住了。
一个女子,若是太过精明能干,在这个时代,反而是祸而非福。可眼下,他已经骑虎难下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他最终叹息道,重新坐了下来,垂着头,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如今奇物斋的事已经启动,为夫......为夫也只能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再去考虑未来。”
他看着妻子,苦笑一声,“你我这些年在这乐平县,过的是什么日子?若能凭着这桩买卖翻身,纵然......纵然以后落得个不知好歹、利用女儿的骂名,为夫......为夫也认了。”
这话说得艰难,却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王氏听了,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捂着脸,哭得肩膀不住颤抖。
谢文远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个父亲当得窝囊?
可身为读书人,空有一身才学,却始终不得志,眼看着同窗一个个高升,而自己却困在这七品小县令的位子上,一困就是十几年......
“言儿她开始着手那个生意后,早出晚归,也不来我这请安,言儿她......到底还记不记得我们做爹娘的......”王氏的声音几不可闻。
“她记得。”谢文远的声音有些哽咽,“你没看到吗?每次你去她院里,她虽然冷淡,但从未赶你走。她还是你的女儿,或许……只是记恨我们。”
他说完这话,自己心脏深处刺痛了一下。
或许,正是他们做爹娘的,把女儿硬生生逼成了现在的模样……
屋内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只有王氏压抑的哭声,和窗外秋虫的鸣叫,在夜色中回荡。
良久,谢文远站起身,整了整衣襟,“你好好休息吧,明日为夫还要去县衙。”
他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王氏,低声说道,“夫人,你若真心疼女儿,便时不时去店里看看她。至于其他的......便不要多想了。有些事,想多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说完,他推门而出,留下王氏一人在烛火摇曳的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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