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荒原,朔风如刀。
北伯侯鲁雄亲率三万精锐,直扑袁福通盘踞的“黑石谷”老巢。谷外地势复杂,怪石嶙峋,更兼有袁福通暗中布下的、能扰乱地气、令人心浮气躁的阴损阵法残留,寻常军队贸然闯入,极易迷失方向,士气受挫。
然而,此次鲁雄军中,除了惯战的北地悍卒,还多了一支特殊的部队——约莫五百人,人人身着特制的、铭刻着清心、破邪符文的轻甲,手持一种造型奇特、似弩非弩、似铳非铳的短柄法器。他们正是朝歌匠造司与格物院联手打造、刚刚完成初步测试列装的首批“破邪铳手”!
这些破邪铳,口径不大,却内嵌了微型聚灵与能量压缩符文,发射的并非实体弹丸,而是经过压缩提纯的、对阴邪煞气具有极强克制作用的“纯阳破邪灵力弹”。其射程与威力虽远不如诛仙炮塔,但胜在轻便灵活,可由单兵携带操作,尤其擅长应对小股精锐、邪祟异类或是阵法干扰。
当鲁雄大军前锋进入黑石谷外围,果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与压抑,眼前景物似乎都有些扭曲。潜伏在乱石中的袁福通“北狼卫”正准备趁机发动突袭,却见商军阵中那支奇怪的部队迅速散开,前排半跪,举起手中短铳,对准了那些煞气弥漫的阵法节点区域。
“破邪铳,覆盖射击!目标,前方五十步,扇形区域!”带队校尉冷静下令。
砰砰砰砰——!
一连串略显沉闷的爆鸣响起,数百道炽白中带着淡金色的光弹如同疾风骤雨般泼洒出去!光弹命中那些被邪阵浸染的岩石或地面,瞬间爆开一团团明亮的净化光焰!
嗤嗤嗤!
空气中弥漫的无形煞气如同遇上了克星,发出冰雪消融般的异响,迅速淡化、消散!那令人烦躁不适的感觉顿时大减!隐藏的阵法节点更是被纯阳灵力冲击得明灭不定,效果大打折扣!
“什么?!”埋伏的北狼卫头目一惊,他们依赖的阵法干扰竟被如此轻易地破除?
“杀!”鲁雄抓住战机,长刀前指,主力步卒结阵如山,稳步推进。而破邪铳手则交替掩护,不断点射那些试图凭借悍勇和血炼之力冲阵的北狼卫精锐。
一名双眼赤红、肌肉贲张的北狼卫悍卒,狂吼着挥舞巨斧冲来,硬抗了两支破邪铳的射击,身上爆开两团光焰,动作只是稍缓,依旧凶悍无比。然而,第三支、第四支破邪铳的灵力弹接连命中他同一部位,纯阳破邪之力叠加渗透,终于破开了他那被邪力强化的防御,将其轰得倒飞出去,倒地不起。
失去了阵法掩护和单体优势,北狼卫再悍勇,也难敌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商军主力。战局迅速向商军倾斜。袁福通见势不妙,在亲卫拼死保护下,带着残部仓皇逃入茫茫荒原深处。鲁雄并未穷追,而是立刻分兵,按照格物院提供的星脉图(虽然北地数据不全,但结合地脉司的实地勘测,已能大致定位),开始逐一拔除那些被埋设的、污染地气的邪阵阵旗,并组织人手,尝试以生机符阵配合农桑司的草木催生秘法,净化被污染的土地。
北地战事,虽未完全平息,但朝歌的新式装备与高效应对,已然稳住了局面,并开始着手恢复民生。
南疆,雨林深处。
邓九公亲自坐镇,破邪营与三山关精锐配合,追查那支巫祭遗族的踪迹。林深瘴重,毒虫遍布,更有那被唤醒的山林恶念时而化作诡异的低语或幻象袭扰,寻常军队寸步难行。
然而,此次随军而来的,除了破邪营修士,还有数架由匠造司紧急赶制、适应南方地形的“清瘴净邪符阵车”。这种车辆以灵木为主体,刻满净化、驱邪、凝神符文,由修士或力士推动,可释放出持续性的、覆盖范围广阔的净化力场,有效驱散瘴气,压制邪念,并为队伍提供稳定的灵力补给点。
在符阵车的庇护下,搜剿队伍得以深入险地。他们根据城隍(三山关城隍虽未完全就位,但其庙祝已能借助雏形神力进行初步感应)提供的模糊指引,以及格物院对能量异常波动的分析,最终在一片充满腐朽气息的古老祭坛遗址,堵住了那支正在举行邪恶仪式、试图召唤更可怕存在的巫祭遗族。
战斗爆发。巫祭族长催动秘法,唤来铺天盖地的毒虫与扭曲的怨念灵体。破邪营修士各显神通,雷法、火符、破邪剑光纵横交错。而那几架符阵车则牢牢守住阵脚,净化力场如同无形的屏障,将大部分毒虫与怨念阻隔在外,极大地减轻了前线压力。
最终,在邓婵玉(邓九公之女,擅使五光石)一记精准的五光石打断巫祭族长施法后,破邪营高手一拥而上,将其制服,捣毁了祭坛,封印了那卷邪恶巫卷。南疆的诡异灾祸源头,暂时被掐灭。
消息传回朝歌,帝辛对鲁雄、邓九公的果断行动与新式装备的实战效果表示满意,下令嘉奖有功将士,并责令匠造司、格物院根据实战反馈,进一步优化破邪铳与符阵车。
然而,就在北地南疆烽火稍歇,朝歌上下稍感宽慰之际,一场更加隐秘、更加致命的阴谋,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
玉虚宫内。
广成子与赤精子面色阴沉地听着关于北地南疆失利的汇报。他们并未直接出手干预,本意就是消耗与试探,但朝歌反应之迅速,手段之新颖,依旧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看来,光是搅动边患,已不足以撼动其根基。”赤精子冷声道。
“不错。”广成子眼中寒光闪烁,“帝辛此人,心智坚毅,手段百出,更善聚拢人心。其新政核心,在于‘人皇’之威与那所谓的‘人道信念’。若能斩其首脑,断其核心,余者自乱。”
“师兄的意思是……刺杀帝辛?”赤精子微微蹙眉,“此乃大因果,且朝歌如今戒备森严,更有闻仲、截教修士拱卫,寻常手段难以下手。除非……”
“除非动用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且将因果转嫁。”广成子接口道,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玉鼎真人,“玉鼎师弟,你推演如何?”
玉鼎真人缓缓睁眼,手中一枚古朴的龟甲正微微散发幽光:“劫气弥漫,天机混沌。然,帝辛逆天而行,其本身已成最大变数,亦是最显眼的‘靶子’。若有一柄足够锋利、且因果纠缠极深的‘刀’,或可于其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刺出致命一击。只是……此举风险极大,即便成功,执刀者亦恐难逃天道反噬与朝歌不死不休的追杀。”
“刀……”广成子沉吟,“那灵珠子本是最好人选,可惜……哼!不过,据闻那帝辛推行新政,打压旧贵,其内部未必铁板一块。可寻那对其恨之入骨、又有能力近身者……例如,那位因新政失了权柄、族人被贬、对帝辛心怀怨怼的……前任亚相比干之侄,微子启?”
殿内众仙目光微动。微子启,帝辛长兄(此世界设定),素有贤名,却因帝辛新政触犯旧贵族利益而渐被疏远,其部分亲信更因贪腐或被查出与旧势力勾结而遭到清洗,心中积怨已久。且其身份特殊,乃王室至亲,有机会接近帝辛。
“微子启……”赤精子捻须,“此人确有可能。然其本身修为平平,且无胆魄行此弑君之事。需得有人暗中‘相助’,激其怨怼,予其‘利器’,并设法遮掩天机,嫁祸于……例如,那与帝辛有盟约却同样心怀鬼胎的东海龙宫?或干脆,就是那‘失控’的灵珠子?”
一个阴毒而周密的刺杀计划,在玉虚宫众仙的低声商议中,逐渐成形。他们不再追求正面战场的大胜,转而将目标锁定在了帝辛本人身上,意图以最小的代价,引发朝歌最大的混乱。
朝歌城,依旧沉浸在边患初平的些许轻松与对未来的期盼中,却不知,一双来自九天之上的冰冷眼眸,已然将致命的阴影,投向了那人道殿堂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