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馆内炽白的聚光灯将木地板照得发亮，昴像一柄出鞘的武士刀般凌厉地切入对方防线。
他右手运球的节奏突然变速，球鞋在打过蜡的地板上急停时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汗水从他绷紧的下颌线甩落，在聚光灯下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银线。
防守队员被他一个背后换手运球晃得重心偏移，昴抓住这电光火石的空档，左脚猛地蹬地跃起。他修长的身躯在空中舒展开来，球衣下摆掀起露出紧绷的腹肌线条。
篮球从他指尖脱手而出的瞬间，腕关节以一个微妙的角度下压，球体旋转着划破空气，发出“唰”的悦耳声响。
“砰——”
球网被精准命中时发出清脆的摩擦声，篮球穿过篮网重重砸在地板上，弹起的高度几乎碰到篮板下沿。裁判的哨声与记分台“滴滴”的按键声同时响起。
“明慈大学！68比52！”
电子记分牌翻动的机械声淹没在观众席爆发的声浪中。昴落地时单膝跪地，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滚落，在下巴处悬成一颗摇摇欲坠的水珠。
他抬手用护腕抹了把脸，抬头时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家属区看台，那里坐着的身影让他胸口涌起一股灼热的冲动。
队友们冲过来击掌庆祝，昴却像感觉不到疲惫似的，转身又投入防守。
他的每一次抢断都比训练时更加凶狠，每一个篮板都跳得比平时更高。
篮球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变向都带着发泄般的力度，将积压的情绪全部倾注在这场比赛中。
场边的教练惊讶地扶了扶眼镜——今天的昴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不符合他性格的攻击性。就连对手都被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震慑，防守时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篮球馆内喧嚣的声浪仿佛突然远去，雪灯不自觉地向前倾身，纤细的指尖无意识地抵在看台栏杆上，因用力而泛出淡淡的青白。
他浅色的瞳孔微微扩大，倒映着球场上那个矫健的身影——昴又一次突破重围，球衣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紧贴在绷紧的背肌上。
枣的视线在恋人与球场间来回游移，手中的矿泉水瓶被捏出细微的“咔咔”声响。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结滚动的轨迹滑落，却丝毫无法缓解胸口翻腾的灼热感。
看着昴在球场上拼尽全力的模样，他既欣慰这个弟弟没有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又无法抑制地嫉妒着此刻独占雪灯全部目光的身影。
终场哨声划破空气的刹那，昴被兴奋的队友们高高抛向空中。
聚光灯下，他仰起的脖颈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汗水顺着喉结滑进敞开的球衣领口，在锁骨凹陷处汇成一片晶莹的水光。
当他喘息着跑到看台下方时，枣突然起身，修长的手指在雪灯肩上轻轻一按——那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实则暗含力道，指腹在雪灯肩胛骨处留下一个只有两人才能察觉的温热触感。
“你等我一下，我去买水。”枣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几分，转身时黑色风衣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他故意放慢脚步，余光瞥见昴已经撑着栏杆敏捷地翻上看台，运动鞋在金属台阶上留下几个潮湿的脚印。
昴单手撑着看台栏杆，一个利落的翻身跃了上来。他的运动服下摆随着动作掀起，露出一截精瘦有力的腰腹，汗水在聚光灯下泛着细碎的光。
落地时他微微踉跄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剧烈运动后的脱力，还是因为站在雪灯面前难以抑制的紧张。
“雪灯哥，我……”
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沙哑，喉结上下滚动着，手指无意识地揪住湿透的球衣下摆。
一滴汗水从他颤动的睫毛上坠落，“啪”地砸在木质看台地面上，洇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雪灯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知道你现在是枣哥的男朋友。”昴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固执地不肯移开视线。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蒸腾的热气带着柑橘沐浴露和阳光的气息，将雪灯整个人笼罩其中。
雪灯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道泛白的月牙形痕迹。
他在内心疯狂腹诽：朝日奈家的基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一个两个都盯着自家兄弟的恋人不放？看看周围那些为你尖叫的女生啊！你们兄弟是集体患上了选择性失明吗？
“如果可以的话……”昴突然向前迈了一步，沾满灰尘的球鞋抵上了雪灯擦得锃亮的皮鞋尖。
他微微低头，湿漉漉的刘海垂下来，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以后能给我个机会吗？”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一瓶冒着寒气的冰可乐突然横插进两人之间。铝罐外凝结的水珠滴落在昴的手背上，冰得他一个激灵。
“打得很精彩。”
枣不知何时已经回来，面无表情地将可乐塞进昴手里。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另一只手却温柔地将插好吸管的橙汁递到雪灯唇边。
修长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恋人柔软的唇瓣，在灯光下泛着暧昧的水光。
昴的手指在冰凉的铝罐上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本能地想要推开这瓶可乐，却在抬眼对上雪灯略带责备的目光时，动作僵在了半空。
最终他只能机械地接过饮料，掌心立刻被罐身凝结的水珠浸湿，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恰如他此刻沉到谷底的心情。
“要顺路送你回去吗？”
枣的手臂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环上雪灯的腰际，拇指在对方腰侧的衣料下暧昧地摩挲。
这个动作让昴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强迫自己后退半步，鞋底在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
“不用。”他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加干涩，“队里有庆功宴。”仰头灌下的可乐在喉咙里炸开无数细小的气泡，刺痛的灼烧感却压不住胸口翻涌的酸涩。
碳酸饮料的甜腻味道在舌尖蔓延，莫名让他想起那些永远得不到回应的期待。
雪灯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拽住枣的手腕往外走。他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枣的袖口，修剪圆润的指甲隔着衣料陷入对方的皮肤，在黑色衬衫上留下几道细微的褶皱。
枣顺从地被他拉着走，眼底闪过一丝餍足的笑意——至少在这一刻，他能确信自己在雪灯心中的分量远胜过那些烦人的弟弟们。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时，这份满足感又蒙上了阴影。
雪灯的手指虽然抓得用力，却带着细微的颤抖，像是受惊的鸟儿扑棱的翅膀。
枣不动声色地收拢掌心，将那只微凉的手完全包裹。他凝视着雪灯后颈处随着步伐若隐若现的脊椎线条，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廊的顶灯将两人的影子无限拉长，昴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远去。
手中的可乐罐不知何时已经被捏得变形，铝皮扭曲的声响被淹没在体育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