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暖黄的火苗在玻璃罩中跳动,将雪灯银灰色的长发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低头看着面前精致的提拉米苏,指尖轻轻敲击着瓷盘边缘,发出细微的声响。
风斗的手臂从后方环过他的椅背,少年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水味混合着餐厅的木质香氛,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明显。
“雪灯哥,”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撒娇般的黏腻,“你的提拉米苏看上去好好吃诶。”
雪灯抬眼,琥珀色的眸子在烛光下流转着微妙的光彩。
雪灯沉默,雪灯不语,本来西餐厅的小蛋糕就小,这人什么意思。
“唉,我都不记得上次吃蛋糕是什么时候了……”风斗边说边将雪灯耳旁的碎发拂至耳畔,佯装失落的看着雪灯。
他看见风斗浅棕色的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烛火,像是藏着什么跃跃欲试的小心思。餐盘里的甜点确实很小,咖啡粉撒成的爱心图案已经被他挖去了一角。
“是吗?”雪灯慢条斯理地又切下一小块,银质叉子闪着微光。
枣轻笑一声,指节抵着下巴,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他面前的咖啡杯已经空了,杯底残留的深色液体在烛光下泛着光泽。
“上次昂生日的时候,”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却精准地刺中风斗的软肋,“不才吃了一大块吗?”
风斗的表情瞬间凝固。烛光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能清晰看见他咬紧的后槽牙。绘麻不安地捏紧了餐巾,布料在她指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那不一样。”风斗很快调整表情,手指卷起雪灯耳边一缕散落的银发,发丝在他指尖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生日蛋糕是庆祝用的,这个……”他俯身凑近,呼吸几乎拂过雪灯的耳廓,“是雪灯哥吃过的,肯定更甜。”
雪灯突然转头,银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彼此的睫毛,风斗甚至能闻到他呼吸间淡淡的薄荷气息。
“要再给你点一份吗?”雪灯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度。他唇角微扬,烛光在那抹弧度上跳跃,却未达眼底。
风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远处钢琴师恰好弹到一段急促的旋律,像是为此刻的氛围配乐。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枣已经抬手示意侍者。
“麻烦再加一份提拉米苏。”枣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用外带盒装好。”他看向风斗,镜片后的眼睛含着礼貌的笑意,“带回去当宵夜?右京哥的红豆汤配上这个应该不错。”
风斗直起身子,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餐厅角落的立式古董钟恰好敲响九下,悠长的回声在空间里回荡,他扯了扯衣领,真是的……
“不用了。”风斗的声音有些发紧。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布料在空气中发出“哗啦”的声响。“我饱了。”
绘麻悄悄松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绕着餐巾打转。她看向雪灯,发现对方正认真地吃着小甜点。玻璃窗映出他的侧脸,与窗外夜色中的霓虹重叠,像是幅虚幻的剪影。
绘麻再次感慨,雪灯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啊?
枣的手指在桌下轻轻碰了碰雪灯的手背,温度透过皮肤传递。
雪灯回神,冲他眨了眨眼,长睫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这个默契的小动作没逃过风斗的眼睛,少年攥着外套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
好不爽……
侍者适时地送来了账单,银质托盘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走吧,”雪灯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
“再不回去右京哥的红豆汤该凉了。”
枣自然地接过侍者递来的外套,为雪灯披上。
绘麻犹豫地拉了拉他的袖子:“风斗君……?”
风斗猛地回神,扯出一个标志性的笑容:“走了,姐姐大笨蛋。”他故意用这个称呼。走出餐厅时,夜风拂过他的脸颊,带走了那一瞬间流露出的落寞。
夜色渐深,朝日奈家的落地窗外,庭院里的石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推门而入的瞬间,红豆汤的甜香裹挟着肉桂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将餐厅里的微妙气氛一扫而空。
“回来了?”右京从厨房探出头,眼镜片上蒙着一层水雾。他手里握着的木勺还在滴落浓稠的红豆汤汁,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红豆汤刚煮好,快来喝。”
客厅里暖黄的灯光将每个人的轮廓都镀上一层柔和的边。雅臣正把一摞婚礼杂志整齐地码放在茶几上,纸张翻动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昴和椿坐在单人沙发上争论着什么,少年激动时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在居家服下若隐若现。
而侑介则抱着抱枕蜷缩在角落,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看见他们回来,
“雪灯!”椿像一阵银色的旋风般冲过来,发梢还翘着几根不听话的呆毛。
他手里挥舞着一张烫金请柬样本,“来看看我们设计的样式!”纸张在空气中划出哗啦的声响。
梓眼疾手快地按住自家兄弟的肩膀,修长的手指陷入柔软的居家服布料里。“先让他们喝点热的。”
他的声音比椿低沉许多,目光却同样落在雪灯身上,看着银发青年被夜风吹乱的发丝。
侑介被吵醒,揉了揉眼睛,毫不留情地拆台:“哪里是你设计的?明明是祁织哥弄的。”他打了个哈欠,声音里还带着睡意。
椿立刻转头瞪过去,紫罗兰色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侑介缩了缩脖子,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我、我记错了,是我们和祁织哥一起设计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消失在抱枕里。
雪灯被簇拥着坐到沙发中央,银发在暖光下像一泓流动的月光。
右京端着托盘走来,瓷碗里的红豆汤浓稠得恰到好处,表面浮着的两粒汤圆像两轮小小的满月,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谢谢右京哥。”雪灯双手捧住碗,热气氤氲中他的睫毛显得格外纤长。
他小心地啜了一口,甜味从舌尖蔓延到心底,忍不住眯起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在灯光下像融化的蜜糖。
他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的小世界一定要找个会做饭的男朋友——虽然现在身边这个已经符合条件了。
枣坐在他身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陶瓷杯沿。他望着雪灯满足的侧脸,突然开口:“关于婚礼场地……”声音比平时柔和几分。
“啊!这个我来说!”光突然从沙发背后探出身,黑色的长发垂落在雪灯肩头,带着淡淡的香水味。
“我在轻井泽的教堂有熟人,可以提前预定最好的时段。”
要抿了一口红茶,杯沿留下浅浅的唇印。“神父就由我来安排吧。”
他紫罗兰色的眼睛含着笑意,“我认识不少德高望重的神职人员。”
绘麻翻动婚礼杂志的声响突然停住,她纤细的手指按在一页上:“这个捧花设计好漂亮!”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众人立刻凑过去,肩膀挨着肩膀,发丝交缠。那是一束以白色郁金香为主的花束,缠绕着银色的丝带,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雪灯倾身看了一眼,银发从肩头滑落,发尾扫过枣的手背。“确实好看,”
他的声音很轻,“但捧花的话,是不是该问一下阿姨的喜好?”他抬眼看向雅臣,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客厅温暖的灯光。
雅臣微笑着点点头:“那么分工吧。”他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右京负责餐点,我和光安排宾客,祁织设计请柬,琉生负责当天的发型……”他每说一项,就有人点头应下。
风斗突然从沙发背后探出头,浅棕色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那婚纱呢?”
右京推了推眼镜:“婚纱和西服当然是美和他们自己选。”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我们再怎么选,也不如他们亲自试的合心意。”
雪灯了然地点点头,银发随着动作流淌出柔和的弧度:“也是,毕竟他们才是主角。”
他捧着已经见底的红豆汤碗,指尖无意识地在碗沿画着圈,“我们做好基础策划就行。”
侑介听到“婚纱”两个字,突然像被按了暂停键。他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红发下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绘麻穿着婚纱的样子——白色的头纱,层层叠叠的裙摆,还有……
“啪”的一声,椿一个暴栗敲在侑介头上,声音清脆得像开香槟。“想什么呢,脸都红透了。”他坏笑着凑近,紫罗兰色的眼睛里满是促狭。
侑介猛地回神,发现全家人都在盯着自己,顿时像只煮熟的虾子:“我才没有想什么婚纱!”他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响亮。
这下连原本没注意的人都看了过来。绘麻闻言也红了脸,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目光飘向雪灯求助似的。
雪灯轻笑一声,银发随着肩膀的抖动泛起涟漪,伸手揉了揉绘麻的头发,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雪灯暗笑,“知道了,你说的对,你没有在想什么婚纱。”
这话一出客厅,其他人就憋不住笑了。
侑介更是恼羞成怒,想起身离开,但是工作安排还没说完,又只好憋屈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