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直白而尖锐,直接点明了两人此刻面临的共同困境——他们都被怀疑与苏格兰的背叛有关,而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也可能被组织视为一种掩护。
赤井秀一没有立刻反驳,只是深深看了降谷零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别的什么。
“同伙?”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波本,你心里清楚,那晚在现场,谁离他更近,谁有更多的……‘机会’。”
降谷零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但脸上的讥诮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更加明显。
“机会?”他向前微微倾身,逼近赤井秀一,尽管被手铐限制,气势却丝毫不减,“黑麦,别忘了,是你先到的现场,你的枪口先对准了他。谁知道你当时是没来得及扣扳机,还是……根本没打算扣?”
这句话的指控意味更浓,几乎是在暗示赤井秀一可能故意放水或与苏格兰有勾结。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冰冷的敌意和相互猜忌几乎化为实质。押送他们的组织成员交换了一个眼神,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防止他们发生直接冲突。
赤井秀一没有退缩,迎着降谷零逼视的目光,嘴角竟然也扯起一个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笑意,只有冷意。
“够了!”一名押送人员厉声打断,“带走!分开审讯!”
两人被粗暴地分开,推向走廊两端的囚室。在最后被推进门之前,降谷零猛地回头,死死盯了赤井秀一的背影一眼。
而赤井秀一在被推进另一扇门前,也微微侧头,用余光回望了一眼,眼神深邃,看不出具体情绪。
铁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关上,落锁的声音沉闷而清晰,隔绝了彼此,也隔绝了外界。狭长的走廊恢复了寂静,只留下刚才那短暂却火药味十足的交锋余韵。
关押赤井秀一的地方是一间隔音效果极佳的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盏亮度可调的白炽灯。他被固定在特制的金属椅上,手腕和脚踝被冰冷的镣铐锁住,活动范围极小。
负责询问他的是朗姆手下的一名心腹,一个秃顶、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被称为技师。
“黑麦威士忌,详细描述你与苏格兰自获得代号以来所有的任务接触,每一次对话,每一个眼神交流,任何你觉得异常的地方。”
“苏格兰在‘夜鸦’酒吧任务中的报告,你事先知情吗?”
“7号仓行动前,你是否察觉到苏格兰有任何试图传递信息的迹象?”
……
问题细致到令人发指,且不断变换角度重复。当赤井秀一的回答出现哪怕极其微小的停顿或前后不一致,技师就会冷笑着指出,并辅以强光直射眼睛、高分贝噪音干扰、剥夺睡眠等手段。
当心理战术未能取得他们想要的突破时,物理手段开始了。电击是常用的方法,电流强度被精确控制,足以造成剧烈的痛苦和肌肉痉挛,却不会留下永久性损伤或昏迷。
冷水浸透、狭窄空间的长时间囚禁、精准打击痛觉神经密集的部位……各种手段轮番上阵。
赤井秀一咬紧牙关,承受着这一切。他知道自己不能松口,一旦承认任何与苏格兰合谋或知情不报的嫌疑,等待他的就是立刻处决。
他给出的供词始终围绕着一个核心:他与苏格兰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任务接触仅限于工作范畴,未发现其任何明确叛变迹象,自己对组织的忠诚毋庸置疑。
波本被关在一个完全黑暗、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只有定时送来的少量食物和水打破绝对的孤寂。这种感官剥夺本身就是一种酷刑。
“波本,据我们所知,你和苏格兰在获得代号前,似乎就有过一些接触?在训练场,有人看到你们交谈。”
“你对他评价如何?你认为他为什么会背叛组织?”
“在这次事件中,你的反应似乎有些……迟缓?在看到苏格兰被围困时,你在想什么?”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软刀子,试图撬开他严密防守的内心。降谷零同样承受着身体上的刑罚——鞭打、关节扭曲、窒息威胁……
但他最痛苦的,并非这些肉体折磨,而是必须在极度的痛苦和混乱中,完美地扮演“波本”这个角色。
当审讯者用烧红的铁片靠近他的皮肤,逼问他是否与苏格兰私下有过来往时,他嘶吼着否认,诅咒着苏格兰的背叛,眼神里交织着痛苦、恐惧和被冤枉的愤怒,表演得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