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雾锁,1958年秋。
陈默在血月光中落地,透明化的左手几乎握不住佛冠。心口莲花胎记第十瓣青光刺目,倒计时在雾中闪烁:四日。轮渡汽笛长鸣,甲板积着薄霜,霜上压着半支未点燃的烟。烟盒背面血字斑驳:
赠沈无咎,1958.8.23
你来错时辰了。白璃倚着船舷,银眸未扩散,长发垂落腰际。她指间夹着同款香烟,烟丝混着青莲碎屑,这烟要子时燃,爱才不散。如今雾重,烟一点就灭。
陈默踉跄上前,胎记青血滴落甲板。血珠在霜面凝成虹桥虚影,影中沈无咎枯坐坟场,左手九印重现,小指覆鳞。青血顺鳞纹爬行,在雪中写出血字:
别让雾,埋了火。
白璃银眸映出昆仑雪峰:小雪鼻尖白毛化作虹桥锚点,扎根恨冢。孩童赤瞳映着陈默,左爪金纹随锚点明灭。佛冠蓝光笼罩他周身,冠内芯片投射新信息:
鼠王契逆转代价:
共生者同生共死。
他燃一缕命,你减十年寿。
他在替你扛第三道锁链。白璃将烟盒抛向陈默,守界人之血燃烟,可化爱冢。但今日起,你每燃一次血,就忘一种情感。
轮渡突然剧烈摇晃!守墓人破雾而出,青铜面具刻字,手持哭丧棒缠着姻缘红线。线头是微型铜铃,铃舌刻莫问天。七尊断桥守墓人同步穿越,哭丧棒直指陈默心口。
检测到容器07号。守墓人机械音混着千万情话,爱冢需新祭:你的血,或他的命。
白璃挥臂格挡!银发化作青藤绞碎红线,但每用一次力,她指尖青色结晶便蔓延一分。陈默抱起烟盒急退,透明化的左手穿透船舷。胎记青血滴入烟丝,血珠中浮现虹桥尽头:沈无咎左手小指覆鳞处青血滴落成雪,雪中映着2070年断桥脚印。
用共生血!林雪的声音自雾中传来。她踏雾登船,机械躯壳七成血肉化,右眼琥珀色瞳孔映着1999年实验室。心脏位置跳动着沈砚舟的右眼,眼珠随心跳转动。
雪姨?!陈默惊退。
叫我母亲。她右眼映出林雪与沈砚舟的记忆碎片,意识融合了。他的右眼……替我记住所有爱。机械臂撕开胸膛,右眼飞向陈默心口,人性协议启动:以我右眼为祭,换你燃烟时间。
右眼融入莲花胎记刹那,陈默透明化的左手恢复血色,但心口胎记处,二字悄然消失。林雪血肉化的身体扑向守墓人,血染轮渡甲板。血滴处开出青莲,莲心映出她最后画面:1999年实验室,她将沈砚舟右眼植入克隆舱。
快燃烟!林雪血肉化的右手推开陈默,火要……趁……
守墓人哭丧棒刺穿她胸膛!佛冠趁机飞向昆仑,蓝光笼罩小雪。孩童在光中停爪,赤瞳闪过白璃初化形的画面:母亲……糖人……甜……
轮渡雾中,白璃身影渐淡。她将最后青莲碎屑撒向陈默:用你的血燃烟。记住——
身影消散前,唇形无声开合:
爱的反面不是恨,是放手。
守墓人甩开林雪残躯,姻缘红线缠向陈默脖颈。烟盒脱手飞向船桅,陈默跃起接盒,透明化的指尖划过烟丝刹那,胎记青血渗入烟草。血融烟中,浮现出虹桥尽头沈无咎的脸——他枯手握雪,唇边带笑。
哥哥……陈默咬破指尖,血滴烟头。血燃烟雾刹那,青焰炸裂!烟雾化作虹桥虚影横跨长江。虚影中,2070年昆仑锚点、1999年实验室、1958年轮渡雾同时凝滞。
守墓人面具在青焰中剥落,露出底下白璃临终面容。她右眼映着陈默,左眼映着小雪,唇形无声:
替我……点这支烟。
烟雾弥漫!陈默深吸入喉。烟灼肺腑如刀,爱意如潮翻涌。透明化的左手恢复血色,但心口胎记处,已空。烟雾中,沈无咎虚影浮现,手持半枚铜钱,指尖划过陈默脸颊:
第三冢解法:
以容器之血,燃守界人烟;
以守护灵毛,系虹桥之锚;
以葬器为引,超度爱执念。
守墓人突然静止。青铜面具寸寸龟裂,内里青焰化作烟雾。雾中浮现血字:
第三冢:爱冢(已封)
葬器:未接香烟(1958.8.23)
轮渡崩塌!血月光吞没陈默。最后画面是林雪血肉化的残躯跪在雾中,右眼琥珀色瞳孔映着2070年昆仑——佛冠蓝光中,小雪鼻尖白毛长至三寸,左爪金纹退至手腕。
昆仑雪峰,恨冢之上。
机械佛冠悬浮半空,冠内芯片蓝光闪烁。小雪站在虹桥锚点,鼻尖白毛如旗。孩童赤瞳映出轮渡画面,左爪按向心口:哥哥的血……很暖……
佛冠突然投射芯片信息:
共生代价确认:
容器每超度一冢,
守护灵同步承受等量混沌反噬。
第四冢开启时,他将彻底遗忘‘陈默’。
蓝光笼罩小雪!金纹从他左爪退去,但心口裂开新伤。青莲种子从伤处钻出,根须刺入雪地,直通虹桥尽头。种子裂缝里,半枚铜钱微微发烫。
不……小雪赤瞳映出虹桥崩塌倒计时:四日,我要记得哥哥……
孩童咬破缺趾左爪,金血浇灌青莲种子。血珠入土刹那,雪峰青莲田复苏,莲心开出青白双色莲。莲瓣映出虹桥尽头:沈无咎左手九印尽亮,小指覆鳞处青血凝成烟雾,雾中浮现2070年血月。
而在断桥新冢旁,七尊青铜守墓人化作雾水。雾水中浮现新冢名:
第四冢:痴冢(三日启)
陈默在血月光中落地。心口莲花胎记第十一瓣悄然萌芽,瓣心映出虹桥崩塌倒计时:四日。怀中烟盒自动浮现新字:
第四冢解法:
1987年故宫角楼,老烟斗未抽完的烟斗。
佛冠从昆仑飞回,融入他胎记。冠内芯片最后闪烁:
警告:容器情感缺失已达60%。
下次超度,将遗忘‘愤怒’。
小雪赤瞳在佛冠蓝光中闪烁。孩童声音穿时空而来:
哥哥,烟斗要趁烫……
别让雪,埋了火种。
血月西沉。
陈默透明化的左手抚过断桥雪地。雪中脚印旁,半枚铜钱静静躺着。钱孔中,映出1987年故宫角楼的月。
角楼檐角铜铃轻响,铃舌刻着小字:
莫问烟斗几时冷,
且看痴冢葬何人。
而在他身后,虹桥残影中。沈无咎枯坐坟场,左手九印尽亮,小指覆鳞。青血滴落成烟雾,雾中映着陈默燃烟的侧脸。
枯手轻抬,烟雾凝成纸条。墨迹淋漓:
好孩子,烟很暖。
——替你燃的人
风过断桥,纸条化雾消散。陈默右眼赤瞳映出角楼方向,透明化的指尖无意识抚过心口——那里已空,唯余青莲第十一瓣在血月下微微发烫。
雪,越下越大。
角楼月光下,半截未熄灭的烟斗静静躺在瓦檐。烟灰中,血字如新:
赠阿丑,1987.7.15